桑迪被捕后第三天。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临渊王下定了主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颉南群山乃是蛊神教的大本营,当年讨伐蛊神教,他一直没能找到那件“祭器”。
    蛊神教乃是无神之信仰,若是规模小倒也无所谓,可当年蛊神教足有数十万信徒, 半个苗州都是他的教众。
    如此庞大的信仰之力必须寄托于某物容纳,而那件东西便是祭器。
    这次再伐南疆,临渊王就想再次尝试找到祭器,但他从未展露过这份心思。
    不知桑迪是歪打正着还是真的猜中了他的心思,但事出有因,必有蹊跷。
    所幸桑迪很配合,而且已经落在自己手上, 那么大可一试。
    他不再监禁桑迪仅束上枷锁, 同时整顿兵马,准备进军新劼部落。
    大军整顿完毕,精锐营悉数参战,留三千人留守后方。
    “且让本王看看,你到底打了什么算盘。”
    临渊王登上战车,随后将桑迪也拽上。
    此时的桑迪处境可谓困窘,他周身涂满了祛除蛊虫的药粉,这令他的脸色甚是难看。
    “王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您名正言顺啊,牧龙于渊,志在翻海。”
    桑迪声音模糊,他此刻极其虚弱。
    “呵……”
    临渊王只是冷笑,目光却越发锐利。
    正午时分,一声锣响,全军出击。
    战车开道,骑兵营紧随其后,战鼓声喧天,军威之盛好似天兵天将。
    精锐营护住两翼, 夹道的毒蛇毒虫被他们尽数斩杀,路过的山猪野狗都要被他们扇一巴掌。
    行军半日,抵达新劼部落所在的沼泽。
    通往新劼部落的唯一路径被岩石、树木堵住,俨然一派死守防御的姿态。
    “我还以为你会玩一出空城计。”
    临渊王玩味道。
    “王爷,新劼部落并非由我掌控,他们做出怎样的反应,我也没有办法啊。”
    桑迪无奈地回道。
    临渊王派出使者交涉,然而没一会儿工夫,使者就被打成重伤丢出。
    两军交战一不斩来使,二不杀乐师。
    新劼部落这个举动是妥妥的宣战,临渊王也不再走流程,直接下令强攻。
    他命令数十位六品武师凌空虚渡,直接攻入新劼部落内部,由他们搅乱新劼部落的防御部署,随后正面派人清除路障。
    通常而言,两军交战,高品武师只负责压阵与擂战,这是战场的规矩。
    凡人有凡人的厮杀, 武师有武师的厮杀。
    规矩的本质是双方的妥协与互保, 倘若双方都任由武师屠杀凡人, 那一场战打完, 基本上也就寥寥几位武师能存活。
    这是交战的双方都不愿看到的,胜利需要牺牲,但不能全部牺牲。
    所以战争订下了许多规矩,双方的高品武师都得是最后的底牌,谁先出就意味着谁大势已去。
    然而规矩是死的,人终究是活的。
    对于南疆的土著,他们都出手重伤使者了,那也没什么规矩好讲。
    临渊王只让六品武师打头阵,他本人还未出手已经是莫大的开恩。
    巨石与树木被快速清除,大军借由开辟的道路进入新劼部落。
    李棠主动请缨,他与他的斥候们最熟悉新劼部落内的情况。
    临渊王同意了,分配了任务部署后,瞬间有几道黑影摸向新劼部落的大门。
    轻松翻过城墙后,斥候们开始自由行动。
    不需要刻意藏匿行踪之时,斥候们的个人能力往往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新劼部落内的一处土堡被炸上天,气浪夹带着惨叫声,这是薛英的杰作。
    武阳刚再次发挥跑男的优势,将支援城门的部落护卫引开。
    他特意学了三句土著语,翻译过来是“嘿!孙子”、“你过来啊”、“我皮子痒了”。
    秦安艺与昆杰则出人意料地化妆成土著民指挥起平民避难。
    其实这也是临渊王交代的任务之一,苗州虽然土司自治且内部动乱,但明面上终归是大封的领土。
    嘴上称呼呼苗州人为土著蛮夷,实际上临渊王还是愿意将他们视为子民保护。
    “等会儿离开后,记得把脸上的妆洗掉,万一被自己人误伤,事情就大条了。”
    昆杰告诫道。
    至于李棠,他悄然绕到大门正后方,默默注视着。
    新劼部落确实有负隅顽抗的意思,瞭望塔之上部署有百位弓手,城门用巨物挡着,又有数百名刀斧手潜伏于门后。
    这完全是鱼死网破的架势,何必呢?
    这时,李棠看见一个头盔上插着鲜艳孔雀翎的部落护卫,匆匆赶赴大门。
    按照苗州传统,这是高级部落护卫的打扮,也就是千夫长的行头。
    千夫长在兵力只有两千人的新劼部落,可是唯二的“大人物”。
    李棠当即摸了过去,那位千夫长是来传递命令的,他正打算挥手吆喝,突然被一股巨力拽入墙后。
    李棠下手极快,他运用《波旬指》的技法,五指漆黑可摧折钢铁,几乎刹那间扭断了这位大人物的脖子。
    他原本以为这位大人物还能挣扎一二,早已做好后续补刀的准备。
    结果堂堂千夫长居然只是区区八品,莫非是关系户?
    让我瞧瞧,你都知道什么。
    李棠将手指按在千夫长的额头上,轮回之宫权能全开。
    另一边,新劼部落唯一的豪宅中,新劼首领在自己的地下金库内匆忙搬运财产。
    前几天桑迪不辞而别,结果屁颠屁颠跑去临渊王那边负荆请罪可把他气坏了。
    本来藏得好好的,自首个什么劲啊。
    新劼首领也是老亡命之徒了,深谙一个道理——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明明是桑迪自首,他为何比桑迪本人还紧张呢?
    因为曾经蛊神教的遗产被他窃走了大半,所以他会如忠犬一般,一口一个少主供着桑迪。
    就是为了迷惑他,从而偷偷摸摸地顺走遗产。
    桑迪本人似乎也没察觉,他这地下金库,起码一半是蛊神教的遗产。
    没想到桑迪突然自首,连带着他也划清不了界限。
    自己的底子本就不干净,临渊王若是兴师问罪,自己百口莫辩,最后还是得落个不得好死。
    与其如此,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直接负隅顽抗,若是侥幸逃走也罢,若是当场身死还能拉不少人垫背。
    新劼首领的动作很快,金银珠宝装了满满三大箱,其中也有他这些年当首领搜刮的民脂民膏。
    区区一个数千人的小部落确实没啥油水,但新劼首领勤勤恳恳地开源节流,让平民们勒紧裤腰带,自己则赚满大麻袋。
    这么多年积攒的财富,放之整个苗州也是数一数二的,所谓“小村多巨贪”。
    眼看财产太多实在搬运不走,新劼首领不得不开始取舍。
    这时他瞥见一根三米高的铜柱,这玩意瞅着不像是值钱货,但它是桑迪主动赠予自己的。
    莫非有什么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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