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熟悉的名字.
    10月中旬,王扶编辑骑着自行车,匆匆来到《人民文学》来到新侨饭店聚餐。
    “老王,怎么来的这么慢?”等待她已久的崔道怡一见面就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儿事儿,耽搁了,没来迟吧?”
    “没呢,还没开始。”
    崔道怡陪着王扶一起踏入饭店里,饭店已是熙熙攘攘的模样,《人民文学》和《人民文摘》两家编辑部今天齐聚这里,非常热闹。
    “江弦来了么?”王扶问了一句。
    今天的聚餐,可以说就是为了江弦举办的,欢迎这位新主编主持《人民文学》的工作。
    “那不是么。”崔道怡指了指人群中江弦的身影。
    他个头本就高大,在一众普通身高的编辑之中颇有些“鹤立鸡群”,脸上是令人羡慕的英俊和年轻,一身中山装给这份年轻平添了几分成熟。
    “这么年轻的主编啊!”
    王扶忍不住感叹。
    “是啊,原本以为王濛同志就是咱《人民文学》最年轻的一任主编了,没想到这个记录这么快就被打破了。”崔道怡跟着感叹。
    王蒙主持《人民文学》的时候正是五十出头的年纪,这年龄绝对算不了多大,在他之前主持《人民文学》的光未然都七十多的高龄了。
    之前作协内支持刘鑫武主持《人民文学》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刘鑫武毕竟四十多岁,要比江弦年长许多,毕竟年轻在很多人看来并不是做工作的优势。
    可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年轻的可怕的江弦。
    “你说谁能想得到呢?”
    王扶感叹说,“当年江弦第一次来咱们社里,还是那么青涩一个作者,我记得投的是《芙蓉镇》这篇稿子,是我给他当得编辑,稿子还是我俩一块儿去《当代》刘茵那儿抢过来的。”
    “一晃过去这么几年,他竟然要来咱们《人民文学》当主编了,这缘分可真够奇妙的。”
    “呵呵。”
    崔道怡明白王扶心中的那种感觉,他又何尝没有这么想过。
    “以江弦在文坛的耀眼,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儿。”
    “嗯。”
    王扶认可的点点头。
    文坛的明星作家就那么几位,刘鑫武、蒋子龙、冯骥才这些个在当下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作家里,江弦是可以排在头一号的。
    对当下文学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作家,迟早能坐上他们《人民文学》主编的位置。
    除非这个人是“清心寡欲”,满脑子“远遁凡尘”的那种人。
    说话间,宴席开始,这是江弦作为《人民文学》新一任主编的身份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免不了致两句辞。
    在编委会成员茹志鹃、徐怀中、谌容、黄宗英、蒋子龙这些作家的盛情邀请下,江弦一脸无奈的站起,朝着众人腼腆一笑。
    “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和大家都不陌生。”
    “都是老朋友了。”
    “别忘了,我是《人民文学》出来的人,是咱们自己的人。”
    这话说的大伙都是面露微笑。
    很多人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江弦可一直都是《人民文学》的副主编。
    只不过上任以后,他一直主抓《人民文摘》的工作,在《人民文学》这边的存在感比较低。
    但要说他是《人民文学》出身,这话可一点儿没错。
    “我记得王蒙同志在主持《人民文学》工作以后,在当时那一期的《人民文学》‘编者的话’中有这样一句,叫作‘不拘一格,广开文路’。
    我是这样理解的,‘一格’,可以理解为一种主调,一种思想倾向,一种艺术风格,一种创作手法,他是希望这部刊物能够兼收并蓄,天地宽阔.”
    听着江弦的讲述,在场很多人忍不住频频点头。
    如今回首再看《人民文学》这本刊物,王濛绝对在《人民文学》的办刊史上烙上了鲜明地个人印记。
    他接手这部刊物前,刊物展现出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颓势。
    而当王濛离开时,《人民文学》已经成了生机勃勃,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第一文学刊物,能在国内引领文**流,处在领军地位。
    王濛担任《人民文学》主编虽然只有短短的3年不到的时间,但所作出的成绩,是得到了《人民文学》内部一致认可的。
    江弦作为王濛的继任者,此刻,没有急着提出自己新鲜的办刊理念,提出自己准备大刀阔斧大干一场的想法,提出什么突破既有的束缚和羁绊,大胆开拓创新。
    而是在这时重新讨论起他对王濛办刊理念的理解,这一点得到了在场很多人的欣赏。
    此外,江弦在自己这番发言里,也没有什么慷慨陈词,而是很真诚的表示,自己终究只是个作家,编刊物还要仰仗各位专家。
    这份低调和人情练达,又让江弦在很多人心目中的评价上升了一个层次。
    因此,等他讲完话,在座的编辑们毫不吝啬的给予了他长达数十秒的热烈掌声。
    “今天还有个好消息给你。”
    等江弦坐下来,副主编崔道怡笑呵呵的说,“咱们1986年的‘我最喜爱的作品’评选活动已经结束了。”
    “我最喜爱的作品?”
    江弦有点印象。
    这是在王濛主持工作期间,为了提高办刊质量,了解读者趣味,《人民文学》举办的一项评选活动。
    这么做,一来编辑部可以及时了解读者的阅读反馈,二来对刊物的选稿方向也有一定的影响。
    崔道怡笑了笑,“你的那篇新小说《无主题变奏》太厉害了,明明是六月份才发表的,居然砍倒一大片上半年发表的小说,得票数高居第一。”
    “是么。”
    江弦笑了笑。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取得这个《人民文学》“我最喜爱的作品”评选活动的第一名了。
    去年这项活动,他的小说《无主题变奏》和《天局》得票数就分别位居第一名和第二名。
    与此同时,江弦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所表露出的云淡风轻,也落在很多编辑的眼里。
    他们没觉得江弦是看不起这个评选。
    反而觉得.
    合该如此!
    江弦就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
    他们《人民文学》举办的这么一项评选,对于国内别的作家来说,或许是一项了不起的殊荣,拿到以后还要吹嘘半天。
    但对于江弦来说,这个奖项太不起眼了。
    人家是谁?
    人家是拿过首届茅盾文学奖的作家!
    还有首届的鲁迅文学奖。
    他一个人,同时捧起两座桂冠。
    至于以前的“全国优秀小说”,那对他跟家里大白菜似得,不要钱一样。
    很多老编辑都记得这样一幕画面。
    往年的“全国优秀小说”颁奖典礼,别的作家都是万分荣幸,踏入文学殿堂一般朝圣似得庄重。
    但一到江弦那儿,就换了一幅画面,这厮就跟去进货似得,不同时拿上好几个决不罢休。
    评选组当时也讨论着想做出一个作家只能每年拿一个奖这种规定。
    但最后还是否了。
    因为想刺激作家们的创作积极性。
    他们期待着再有一个能像江弦一样接连捧起数座奖项的作家出现。
    可惜刺激那么多年
    能做到这一壮举的,还是只有江弦这一个人。
    “江弦同志,我拿了几封读者们给你写的来信,是关于《无主题变奏》的,准备刊登在下一期的期刊末尾。”一名编辑递过来几封信件。
    这也是王濛的一个新创举,在《人民文学》上不定期刊登“读者的来信”,反馈一些读者信息,形成编者与读者间的良性互动。
    “信怎么都写到你们那儿去了。”江弦打趣道。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因为一提到江弦,就觉得和咱们《人民文学》有关系,毕竟发过你那么多的作品。”副主编周明说。
    读者们毕竟只是看小说的,对文学界的那些事儿不了解的海了去了。
    就说《无主题变奏》的那位原作者徐星,第一次揣着稿子去投稿,也不知道去哪,听说虎坊桥那儿有个编辑部,也不知是什么刊物的,骑车就奔那儿去了。
    找到了门口,看门的老大爷把他堵住了,问干什么,他说投稿的,老大爷一本正经地问他写的是什么稿,是诗还是小说,徐星回答是小说,大爷就说,那你来错地方了,我们这儿是《诗刊》,投小说你应该去东四十条的《人民文学》。
    因此,虽然《无主题变奏》并不是刊登在《人民文学》上的小说,但很多人还是把给江弦的信寄给了《人民文学》。
    “我看看。”
    江弦饶有兴致的翻开,第一封应该是出自一名大学生,一名文学青年之手。
    这名学生倒是颇有一番见识。
    开篇就先表示说,他认为,东西方文化碰撞已成为当今世界的全球性境况,这种碰撞已从社会结构、生产方式、经济体制的最初层次变迁深入到社会的潜文化、隐文化层次。
    然后又替江弦伸冤。
    他觉得江弦作品受到的耸人听闻的指责和令人哭笑不得的误解,更使他感受到:这种潜文化的更新蜕变、脱胎换骨将一个艰难而又痛苦的漫漫历程。
    在激烈的替江弦反驳了一些指责和误解以后,这名学生最后写:
    “江弦,你是对的,作家的作品应该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
    “他们透入骨髓的痛苦和欢乐,他们的全部生活,就是他们最杰出的作品。”
    “.”
    “写的不错。”
    江弦看了眼署名。
    华东师大中文系,刘勇。
    “刘勇?”
    江弦琢磨一阵儿。
    得。
    这还真是位熟人。
    在后世,有一本书被莫言看作是当代的“红楼梦”,也有很多人认为它是中国版的《百年孤独》。
    这本书叫《江南》。
    或者说,《江南》是这个系列的名字,这是个小说三部曲,一共有《人面桃》《山河入梦》《春尽江南》三部作品。
    江弦这会儿看着的这个刘勇,正是这套《江南三部曲》的作者——
    格非。
    江弦本觉得是非常偶然的事情,但一细想,这倒也不算太大意外。
    毕竟这可是一封由《人民文学》挑选出的读者来信。
    能写出这种让《人民文学》青睐的信笺的读者,岂会是什么池中之物?
    而且这可是格非。
    先锋的代表就不说了。
    熟悉格非的都知道。
    这位特别喜欢在小说结构上做文章,他的小说就像是营造迷宫一样来建构的,读他的小说,还能顺便获得一种智力上的乐趣。
    他会喜欢《无主题变奏》这种所谓的“纸牌小说”,那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总之,这封信看似偶然的到了江弦手里,其实冥冥之中已经有了许多的基础。
    看完格非写的这第一封信,江弦立刻有了一种开盲盒的快感。
    后面这几封信里,还会不会有什么熟悉的名字呢?
    他快速的浏览了一下。
    《人民文学》还真会选,这些信,有文学青年,有老师,有农民,有军人,还有警察,各行各业的都有。
    而让江弦感到欣慰的是,这些职业的人对《无主题变奏》这篇小说竟然充满包容。
    比如说那名农民,说自家孩子,跑进城里没活儿干,又不愿意回来种地,以前他总不理解自家孩子这是怎么想的,后来前阵子进城卖粮,看到了这篇《无主题变奏》,就跟听自家娃在跟前倒苦水似得。
    还有警察同志,值班的时候读到了这篇小说,读完想起了辖区里几个年轻人,以前面对他们玩世不恭的态度,除了用法律行为,还真没什么办法规范,看完这篇小说,这名警察同志对这些年轻人们的精神世界又多了几分思考。
    这些信的内容让江弦觉得非常满足。
    一篇小说能对社会各界产生这样的影响力,这是值得每个作者骄傲的事情了。
    另一边,他又不断的开着盲盒,搜寻着一些能让他觉得有点熟悉的名字。
    看着看着,眼睛还真被一个人名给吸引住了。
    太熟悉了!
    对方是京城电视艺术中心的一名美工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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