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抉择
阿高的眼睛，死死盯着坚哥。
可坚哥一点都不带害怕，只冷笑着把玩着手中打火机。打火机开开合合咔咔嚓嚓的声音，仿佛死神的狞笑。那燃起又熄灭的火苗，又似乎可以将一个人彻底焚烧干净。
赵志高握紧拳头。
他知道眼下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是功亏一篑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团伙从上到下全部掀翻，就看自己的这一步决定了。
打草已经惊蛇，就算自己的拒绝不会让以坚哥为首的一拨人将自己排斥，但是想要加入到他们真正的内部圈子，却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来，自己这次卧底还有什么意义？
身为警察，赵志高不想放过这帮人。特别是目前还隐藏在暗中的，这个团伙真正的头目以及整个贩毒网络，都是真正危害社会的可怕毒瘤。
但是如果代价是将自己变成一个毒鬼……
赵志高抬起头，死死盯着坚哥道：“坚哥你知道的，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我不想当一辈子穷鬼，也不想将来有了孩子跟着受苦。所以我不怕死！我连警察都敢杀，已经足够当投名状了吧？”
“别逗我笑了！”
坚哥摆摆手，不屑冷笑道：“你当我傻啊？那天那傻逼警察，是你捅的？你以为我在警察那边没有门路啊，分明是来找你麻烦的一个小混混干的，别他妈把牛逼吹在自己身上！人家那才叫牛逼，手中三条人命再加上一个袭警，这种人物才是老子喜欢的红双棍，你算什么东西？阿高，别特么墨迹了。我现在只给你两种选择，要么……验货，老老实实跟着我一起干，老老实实享受那种神仙一样的感觉！要么……你就真找个警察捅一刀，见尸体认功劳，怎么样？”
“……”
赵志高眉头皱紧，质疑道：“我倒不介意杀人，只要有钱拿就行。但是坚哥你就不怕杀警察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面对警察怒火，搞的咱们在漳市没有立足之地？”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坚哥摆摆手，只诧异看着赵志高道：“不过你小子有种啊，宁可杀警察也不愿意吸粉？行！没问题！我也不难为你。刚才追你那家伙，你找个机会弄死他，这事就算成了。”
“成！给我三天时间！”
赵志高毫不犹豫的点头，杀气腾腾的样子把坚哥还有远处的林戈都给吓了一跳。
“卧槽，你玩儿真的？”
坚哥愕然看着赵志高，一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胆大包天还是赌自己不敢同意。不过这家伙是个狠人，这一点坚哥也是明白的。当初招揽他的时候，七个兄弟被他一个人揍的屁滚尿流，实力确实没话说。如果不是手中确实缺这么一个能打的，他说什么都不会尝试把这么一个外乡人拉进到团队里面。
“老子怕你了！”
坚哥最终还是怂了，在国内杀警察是什么概念，他又不是傻逼怎么可能不懂？
摆摆手，坚哥转身就走：“警察就不用了，随便找个什么人弄死就行。还是那句话，投名状是必须的，否则老子凭什么相信你。还有……咱们这行，你想一辈子不碰货那是不可能的阿高。迟早有一天，你还是会沾染上来，所以何必现在纠结这屁眼儿事呢？跟我走，去吸两口，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也省得麻烦……”
“……”
赵志高是真的不肯碰毒，但是看坚哥这个态度，似乎哪怕自己当真杀人，他也依然会心存疑虑。毕竟这伙人不是杀人犯，他们是贩毒的，毒才是主要目的啊。
而且自己又怎么可能当真杀人？顶多想办法让警方配合糊弄一下而已。看现在这样子，恐怕一次糊弄并不能让他们完全消除疑虑。
深呼吸一口气，赵志高知道其实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或者说从当初拒绝中队抓阄，主动站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某个深恶痛绝的东西就注定要沾染上。正义的骑士杀死恶魔，身上沾染恶魔之血，从此不再是人……
赵志高想到了有一天在局里值班时候，见到同事儿子偷偷看漫画时候念叨的话，不觉感同身受。
“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听坚哥你的！”
赵志高坚定的抬起头。
“哈哈……这就对嘛！”
坚哥拍打着赵志高的肩膀大笑起来。
“……”
林戈静静的看着这个叫阿高的男人跟着坚哥慢悠悠，又吊儿郎当的等到了红衣女子汇合。
坚哥将红衣女子臭骂一通，却不想对方也不是好相与的，硬是蛮不讲理的和坚哥对骂。两人的争吵吸引住周围人视线，让坚哥十分不适应，只能狼狈的转身离开。
阿高跟着坚哥要走，却被红衣女子拉住胳膊。
看得出来这女人对阿高挺在乎的，或者说看上了他。她嬉笑着说一些坚哥的烂话，又邀请阿高一起去喝酒，被阿高拘谨的拒绝。
林戈从口音可以听出来，红衣女子和坚哥应该是同一个地方的人。甚至可能这个团队大多数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团结还有团伙紧密性不是普通犯罪团伙能够比拟的。就如同被警方抓到的名为英子的那三个女人之一一样，到目前为止警方都没能完全撬开她的口，找到这个团伙的破绽。
说实话，听到的那些内容，其实让林戈很难受。
眼睁睁看着一个警察被迫沾染上脏东西，对林戈来说也是一种让他心痛的折磨。
但林戈没有办法上前阻止，不仅因为阿高是一个卧底，更因为他甘愿舍弃自身也要逮捕整个犯罪团伙的牺牲精神。这时候跑出去阻止他，是对他正义之心的侮辱。
林戈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住阿高，坚哥还有红衣女子的模样，气味，以及谈话内容所有细节。
这些东西甚至都不能告诉聂国强之外的任何人，必须牢牢藏在心底，再等到阿高立功回来的那一刻，将这几个家伙一个不漏全部抓住。
“咪咪？”
在星巴克玩够了，张一宁五人出来找到了林戈。
看林戈盯着那边游乐场发呆，张一宁好奇的道：“咪咪是想玩小车车的吗？要不咱们一起都玩吧。先说好不准互撞，这不是碰碰车，撞坏了是要赔钱的。”
“不能撞的车子，我五岁就不玩了。”
郑家成嚣张的撇嘴。
聂壮壮和谢载柒也表示没什么兴趣，他们打算现在去五楼的电玩城打电动，只希望接下来两个大姐头不要去骚扰自己。
“我要去玩跳舞机！”
胡苗眼睛一亮，也有些意动。
“那我在这边陪着咪咪，你们去……”
张一宁话没说完，就看见林戈对她嗷一声，再自顾自转身就走。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张一宁却清楚，咪咪今天和张科哥哥过来是有任务的。心知这时候不能任性也不能打扰，张一宁只能跟着胡苗他们返回万达里面。
林戈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另一边从停车场上来的张科，心情同样不好。
虽然碍于规定，钟凯能够告诉他的东西不多。但是自己连续两次抓捕的嫌疑犯，竟然是漳市禁毒支队派往贩毒团伙的卧底，这件事还是让张科不敢置信又心中难受。
卧底有多危险，不说那些小说电影电视剧，只说以张科知道的一些现实数据，上面记载的也都是一些血淋淋的数字。
甚至很多卧底为了取得团伙信任，不得不主动堕落从此再无法出现在阳光下，也都是常有的事情。有的不得不脱下警服就此退役，有的甚至因此落下残疾，更多的因此牺牲。
没有人能够容忍背叛，犯罪份子也是一样心理。一旦卧底行动被发现，往往都不会有半点幸运逃脱可能。
所以现在张科深恨钟凯，为什么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他？
大不了继续玩警察抓贼的游戏呗，大不了也就是在派出所关两天，再往后继续卧底便是了！结果这会儿知道真相，这让张科还怎么继续下去？
特别当知道卧底的人是赵志刚亲哥哥的时候，张科哪怕面对赵志刚都有些难以抬头。
他这几天可是在心里还有在孙畅面前说了赵志刚不少的坏话，哪想到原来一切都是事出有因？想到赵志刚为了赵志高不惜故意将脚扭伤，张科就不禁啼笑皆非。
一人一猫互相找到对方，互相对视一眼一齐叹气，再互相愕然。
“你叹什么气？”
“搞毛呢？”
嫌弃的看一眼张科，林戈转身就走。
另一边，聂国强也接到了来自市局禁毒支队领导的亲自到访。
漳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支队长武成戎，二大队大队长雷汉秦，难得一齐联袂来访。聂国强心知这两人不会有小事，赶紧将他们领到自己办公室，再吩咐周围不许留人。
武成戎也不客气，对聂国强也是毫无疑问的信任，很直接的将赵志高的卧底事宜还有漳市背后隐藏着的一个黑恶团伙存在，尽数告知对方。
“您是说，漳市果然存在一个性质十分恶劣的犯罪组织？甚至为了侦查这个组织的详细情报，赵志刚的亲哥哥赵志高，还主动以卧底身份加入进组织当中？”
聂国强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不敢置信。
要说这些年漳市就没出过什么特别严重的大案子，怎么忽然就被犯罪团伙盯上了呢？而且看武成戎的意思，这伙人除了贩毒外，诈骗还有走私什么的也全部涉及？
“这还多亏了你，老聂。”
雷汉秦和聂国强比较熟，闻言笑道：“漳河烂橘岛的案子，主动帮我们揭开了这个贩毒团伙的一角。当时虽然抓了不少人，但其实我们心里都有数，毒品的来源始终是个悬空的未解答案。只抓喽啰的战果，对警方来说就是无根之水，那伙人只是前哨站而已。不把幕后黑手全部抓干净，漳市就不可能得到安宁，这一点我们也都是明白的。唯一没想到的是哪怕漳市公安这般打击力度，也没能让他们退缩。幕后之人比我们想的更嚣张，对社会的威胁性也更大。”
“一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聂国强点点头。
“我们始终没有放弃过对毒品来源的追查。”
武成戎点头道：“甚至对于那个叫朱文涛的嫌疑人，也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更深的情报。然后我们就发现一个巧合，朱文涛来自南省靠近陕省那边山区，算是那边难得一个出人头地的人才。而被你家猫制服的那个赵亮，也来自附近乡村，可以说和朱文涛老家的地址距离不过百余公里，能够称得上一声同乡了。”
“那么前段时间秦素雅走私违禁药品案，也是同一伙人做的？”
聂国强想到另外一件事。
作为一个派出所，最麻烦的就是这种问题。
当案件上交到市局乃至省厅之后，很多消息就不能及时收到了。就好比秦素雅的现状，聂国强和江燕都很关心。但是作为警察队伍一员，他们又没有办法向上冒然询问，只能耐心等待。
有些时候一起案件是由派出所接的警，但后续工作却和派出所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派出所警察和普通老百姓一样，还得通过事后新闻报道才能得知案件已经被侦破的消息。
就比如最基本的，警察人手一个的警务通。不同级别警察的权限，能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增强保密性同时，也让基层警察想要多做事的可能性变得更难。
“秦素雅案，不是同一伙人做的。”
武成戎摇摇头，给了聂国强一个意外的答案。
“赵志高卧底的这个团伙，虽然基础构架都是外乡人，但暗中发展和基本盘却在漳市以及周边城市。可秦素雅案，是来自异省的团伙。某种程度上说，双方是竞争关系。”
雷汉秦跟着不屑冷笑：“呲！拿我漳市的一方平安当市场来竞争，这些家伙都是自寻死路！等我一次把两伙人全部逮捕，再看谁还敢在我漳市造次涉毒！”
“需要派出所帮忙的，请尽管开口。漳河派出所虽然人不多，但也能发挥出该有的作用。”
聂国强沉声做出承诺。
“就等你这句话了！”
武成戎和雷汉秦对视一眼，由雷汉秦拍腿道：“老聂，确实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知道作为卧底，怎么给警方传递消息，一直最麻烦也是最容易暴露的问题。对面都是没有人性的东西，这时候稍微一个不小心，都很有可能给赵志高带来杀身之祸！所以我需要漳河派出所可以派一个联络员出来，作为我们和赵志高之间的桥梁。”
“联络员？漳河派出所有这么优秀的人吗？”
聂国强愣住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甚至某种程度上说，联络员的能力比卧底的能力更重要，是随时可能影响卧底安全的重要角色。
“呵呵……”
武成戎和雷汉秦笑起来，武成戎也不遮掩了，直接揭开谜面道：“赵志高被对方盯的很紧，现在还没有得到彻底的信任。之前借着钱伟受伤的事儿，我们找机会跟他接触了一下。只能说，情况不是特别好。我们希望能够给他提供更多帮助，那么就需要一个不会被犯罪团伙怀疑的对象，能够自由出现在赵志高身边，还不被对方怀疑。”
不等武成戎揭开谜面，聂国强自己就反应过来了：“您的意思是，我家咪咪？你们是打算让它留在赵志高身边，然后帮忙赵志高传递消息？嘶……很危险啊！”
雷汉秦叹一口气，很认真的盯着聂国强道：“我知道，这个主意其实挺离谱的。把赵志高的安全交给一只猫，说实话我心里也不踏实。但是！从赵志高出发前往这个团伙进行卧底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已经开始对漳河派出所警猫咪咪进行全系列调查还有研判。这么长时间过来，赵志高终于混入团伙里面，我们也对你家这只不可思议的警猫有了一个充分的认识。我们相信也认为，它是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而一只猫的身份，也比朋友什么的传递消息安全很多。”
武成戎更是冷笑道：“聂国强，打击犯罪哪有不危险的？特别是我们搞禁毒，哪一年牺牲的警察不是在全国警察方向中牺牲最多？老聂，你心疼你家猫，我难道不心疼赵志高？更别提赵志高还是你家派出所赵志刚的亲哥哥！你忍心看赵志高失去亲人？说到底，这都是为了漳市平安，也是为了赵志高的性命。”
“……”
聂国强沉默了。
但是面对武成戎和雷汉秦的咄咄逼人，聂国强依然冷静的抬起头道：“我会亲自去询问咪咪，看它自己是什么意见。你们也能够理解吧，不心甘情愿的事情是很难成功的。”
“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家猫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武成戎站起来，拍拍聂国强的肩膀，再转身离开。
“老聂，不好意思啊！”
雷汉秦更是朝聂国强拱手道歉，让聂国强除了无奈摇头之外说不出别的话来。
甚至另一方面来说，传闻过段时间漳河派出所将获得的一次集体述功，也多亏了禁毒支队？
要知道警察系统虽然立功难度比军队要简单一些，但每年能够发下去的二等功，三等功乃至嘉奖，总数量也都是固定的，只能少不能多。
漳河派出所能打败省内其他对手将一个集体二等功以及咪咪的二等功和多人的三等功以及嘉奖拿到手，这其中禁毒支队也是出了力的。从这方面来说，无论聂国强还是林戈都要承禁毒支队的情。
(本章完)
阿高的眼睛，死死盯着坚哥。
可坚哥一点都不带害怕，只冷笑着把玩着手中打火机。打火机开开合合咔咔嚓嚓的声音，仿佛死神的狞笑。那燃起又熄灭的火苗，又似乎可以将一个人彻底焚烧干净。
赵志高握紧拳头。
他知道眼下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是功亏一篑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团伙从上到下全部掀翻，就看自己的这一步决定了。
打草已经惊蛇，就算自己的拒绝不会让以坚哥为首的一拨人将自己排斥，但是想要加入到他们真正的内部圈子，却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来，自己这次卧底还有什么意义？
身为警察，赵志高不想放过这帮人。特别是目前还隐藏在暗中的，这个团伙真正的头目以及整个贩毒网络，都是真正危害社会的可怕毒瘤。
但是如果代价是将自己变成一个毒鬼……
赵志高抬起头，死死盯着坚哥道：“坚哥你知道的，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我不想当一辈子穷鬼，也不想将来有了孩子跟着受苦。所以我不怕死！我连警察都敢杀，已经足够当投名状了吧？”
“别逗我笑了！”
坚哥摆摆手，不屑冷笑道：“你当我傻啊？那天那傻逼警察，是你捅的？你以为我在警察那边没有门路啊，分明是来找你麻烦的一个小混混干的，别他妈把牛逼吹在自己身上！人家那才叫牛逼，手中三条人命再加上一个袭警，这种人物才是老子喜欢的红双棍，你算什么东西？阿高，别特么墨迹了。我现在只给你两种选择，要么……验货，老老实实跟着我一起干，老老实实享受那种神仙一样的感觉！要么……你就真找个警察捅一刀，见尸体认功劳，怎么样？”
“……”
赵志高眉头皱紧，质疑道：“我倒不介意杀人，只要有钱拿就行。但是坚哥你就不怕杀警察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面对警察怒火，搞的咱们在漳市没有立足之地？”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坚哥摆摆手，只诧异看着赵志高道：“不过你小子有种啊，宁可杀警察也不愿意吸粉？行！没问题！我也不难为你。刚才追你那家伙，你找个机会弄死他，这事就算成了。”
“成！给我三天时间！”
赵志高毫不犹豫的点头，杀气腾腾的样子把坚哥还有远处的林戈都给吓了一跳。
“卧槽，你玩儿真的？”
坚哥愕然看着赵志高，一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胆大包天还是赌自己不敢同意。不过这家伙是个狠人，这一点坚哥也是明白的。当初招揽他的时候，七个兄弟被他一个人揍的屁滚尿流，实力确实没话说。如果不是手中确实缺这么一个能打的，他说什么都不会尝试把这么一个外乡人拉进到团队里面。
“老子怕你了！”
坚哥最终还是怂了，在国内杀警察是什么概念，他又不是傻逼怎么可能不懂？
摆摆手，坚哥转身就走：“警察就不用了，随便找个什么人弄死就行。还是那句话，投名状是必须的，否则老子凭什么相信你。还有……咱们这行，你想一辈子不碰货那是不可能的阿高。迟早有一天，你还是会沾染上来，所以何必现在纠结这屁眼儿事呢？跟我走，去吸两口，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也省得麻烦……”
“……”
赵志高是真的不肯碰毒，但是看坚哥这个态度，似乎哪怕自己当真杀人，他也依然会心存疑虑。毕竟这伙人不是杀人犯，他们是贩毒的，毒才是主要目的啊。
而且自己又怎么可能当真杀人？顶多想办法让警方配合糊弄一下而已。看现在这样子，恐怕一次糊弄并不能让他们完全消除疑虑。
深呼吸一口气，赵志高知道其实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或者说从当初拒绝中队抓阄，主动站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某个深恶痛绝的东西就注定要沾染上。正义的骑士杀死恶魔，身上沾染恶魔之血，从此不再是人……
赵志高想到了有一天在局里值班时候，见到同事儿子偷偷看漫画时候念叨的话，不觉感同身受。
“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听坚哥你的！”
赵志高坚定的抬起头。
“哈哈……这就对嘛！”
坚哥拍打着赵志高的肩膀大笑起来。
“……”
林戈静静的看着这个叫阿高的男人跟着坚哥慢悠悠，又吊儿郎当的等到了红衣女子汇合。
坚哥将红衣女子臭骂一通，却不想对方也不是好相与的，硬是蛮不讲理的和坚哥对骂。两人的争吵吸引住周围人视线，让坚哥十分不适应，只能狼狈的转身离开。
阿高跟着坚哥要走，却被红衣女子拉住胳膊。
看得出来这女人对阿高挺在乎的，或者说看上了他。她嬉笑着说一些坚哥的烂话，又邀请阿高一起去喝酒，被阿高拘谨的拒绝。
林戈从口音可以听出来，红衣女子和坚哥应该是同一个地方的人。甚至可能这个团队大多数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团结还有团伙紧密性不是普通犯罪团伙能够比拟的。就如同被警方抓到的名为英子的那三个女人之一一样，到目前为止警方都没能完全撬开她的口，找到这个团伙的破绽。
说实话，听到的那些内容，其实让林戈很难受。
眼睁睁看着一个警察被迫沾染上脏东西，对林戈来说也是一种让他心痛的折磨。
但林戈没有办法上前阻止，不仅因为阿高是一个卧底，更因为他甘愿舍弃自身也要逮捕整个犯罪团伙的牺牲精神。这时候跑出去阻止他，是对他正义之心的侮辱。
林戈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住阿高，坚哥还有红衣女子的模样，气味，以及谈话内容所有细节。
这些东西甚至都不能告诉聂国强之外的任何人，必须牢牢藏在心底，再等到阿高立功回来的那一刻，将这几个家伙一个不漏全部抓住。
“咪咪？”
在星巴克玩够了，张一宁五人出来找到了林戈。
看林戈盯着那边游乐场发呆，张一宁好奇的道：“咪咪是想玩小车车的吗？要不咱们一起都玩吧。先说好不准互撞，这不是碰碰车，撞坏了是要赔钱的。”
“不能撞的车子，我五岁就不玩了。”
郑家成嚣张的撇嘴。
聂壮壮和谢载柒也表示没什么兴趣，他们打算现在去五楼的电玩城打电动，只希望接下来两个大姐头不要去骚扰自己。
“我要去玩跳舞机！”
胡苗眼睛一亮，也有些意动。
“那我在这边陪着咪咪，你们去……”
张一宁话没说完，就看见林戈对她嗷一声，再自顾自转身就走。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张一宁却清楚，咪咪今天和张科哥哥过来是有任务的。心知这时候不能任性也不能打扰，张一宁只能跟着胡苗他们返回万达里面。
林戈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另一边从停车场上来的张科，心情同样不好。
虽然碍于规定，钟凯能够告诉他的东西不多。但是自己连续两次抓捕的嫌疑犯，竟然是漳市禁毒支队派往贩毒团伙的卧底，这件事还是让张科不敢置信又心中难受。
卧底有多危险，不说那些小说电影电视剧，只说以张科知道的一些现实数据，上面记载的也都是一些血淋淋的数字。
甚至很多卧底为了取得团伙信任，不得不主动堕落从此再无法出现在阳光下，也都是常有的事情。有的不得不脱下警服就此退役，有的甚至因此落下残疾，更多的因此牺牲。
没有人能够容忍背叛，犯罪份子也是一样心理。一旦卧底行动被发现，往往都不会有半点幸运逃脱可能。
所以现在张科深恨钟凯，为什么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他？
大不了继续玩警察抓贼的游戏呗，大不了也就是在派出所关两天，再往后继续卧底便是了！结果这会儿知道真相，这让张科还怎么继续下去？
特别当知道卧底的人是赵志刚亲哥哥的时候，张科哪怕面对赵志刚都有些难以抬头。
他这几天可是在心里还有在孙畅面前说了赵志刚不少的坏话，哪想到原来一切都是事出有因？想到赵志刚为了赵志高不惜故意将脚扭伤，张科就不禁啼笑皆非。
一人一猫互相找到对方，互相对视一眼一齐叹气，再互相愕然。
“你叹什么气？”
“搞毛呢？”
嫌弃的看一眼张科，林戈转身就走。
另一边，聂国强也接到了来自市局禁毒支队领导的亲自到访。
漳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支队长武成戎，二大队大队长雷汉秦，难得一齐联袂来访。聂国强心知这两人不会有小事，赶紧将他们领到自己办公室，再吩咐周围不许留人。
武成戎也不客气，对聂国强也是毫无疑问的信任，很直接的将赵志高的卧底事宜还有漳市背后隐藏着的一个黑恶团伙存在，尽数告知对方。
“您是说，漳市果然存在一个性质十分恶劣的犯罪组织？甚至为了侦查这个组织的详细情报，赵志刚的亲哥哥赵志高，还主动以卧底身份加入进组织当中？”
聂国强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不敢置信。
要说这些年漳市就没出过什么特别严重的大案子，怎么忽然就被犯罪团伙盯上了呢？而且看武成戎的意思，这伙人除了贩毒外，诈骗还有走私什么的也全部涉及？
“这还多亏了你，老聂。”
雷汉秦和聂国强比较熟，闻言笑道：“漳河烂橘岛的案子，主动帮我们揭开了这个贩毒团伙的一角。当时虽然抓了不少人，但其实我们心里都有数，毒品的来源始终是个悬空的未解答案。只抓喽啰的战果，对警方来说就是无根之水，那伙人只是前哨站而已。不把幕后黑手全部抓干净，漳市就不可能得到安宁，这一点我们也都是明白的。唯一没想到的是哪怕漳市公安这般打击力度，也没能让他们退缩。幕后之人比我们想的更嚣张，对社会的威胁性也更大。”
“一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聂国强点点头。
“我们始终没有放弃过对毒品来源的追查。”
武成戎点头道：“甚至对于那个叫朱文涛的嫌疑人，也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更深的情报。然后我们就发现一个巧合，朱文涛来自南省靠近陕省那边山区，算是那边难得一个出人头地的人才。而被你家猫制服的那个赵亮，也来自附近乡村，可以说和朱文涛老家的地址距离不过百余公里，能够称得上一声同乡了。”
“那么前段时间秦素雅走私违禁药品案，也是同一伙人做的？”
聂国强想到另外一件事。
作为一个派出所，最麻烦的就是这种问题。
当案件上交到市局乃至省厅之后，很多消息就不能及时收到了。就好比秦素雅的现状，聂国强和江燕都很关心。但是作为警察队伍一员，他们又没有办法向上冒然询问，只能耐心等待。
有些时候一起案件是由派出所接的警，但后续工作却和派出所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派出所警察和普通老百姓一样，还得通过事后新闻报道才能得知案件已经被侦破的消息。
就比如最基本的，警察人手一个的警务通。不同级别警察的权限，能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增强保密性同时，也让基层警察想要多做事的可能性变得更难。
“秦素雅案，不是同一伙人做的。”
武成戎摇摇头，给了聂国强一个意外的答案。
“赵志高卧底的这个团伙，虽然基础构架都是外乡人，但暗中发展和基本盘却在漳市以及周边城市。可秦素雅案，是来自异省的团伙。某种程度上说，双方是竞争关系。”
雷汉秦跟着不屑冷笑：“呲！拿我漳市的一方平安当市场来竞争，这些家伙都是自寻死路！等我一次把两伙人全部逮捕，再看谁还敢在我漳市造次涉毒！”
“需要派出所帮忙的，请尽管开口。漳河派出所虽然人不多，但也能发挥出该有的作用。”
聂国强沉声做出承诺。
“就等你这句话了！”
武成戎和雷汉秦对视一眼，由雷汉秦拍腿道：“老聂，确实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知道作为卧底，怎么给警方传递消息，一直最麻烦也是最容易暴露的问题。对面都是没有人性的东西，这时候稍微一个不小心，都很有可能给赵志高带来杀身之祸！所以我需要漳河派出所可以派一个联络员出来，作为我们和赵志高之间的桥梁。”
“联络员？漳河派出所有这么优秀的人吗？”
聂国强愣住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甚至某种程度上说，联络员的能力比卧底的能力更重要，是随时可能影响卧底安全的重要角色。
“呵呵……”
武成戎和雷汉秦笑起来，武成戎也不遮掩了，直接揭开谜面道：“赵志高被对方盯的很紧，现在还没有得到彻底的信任。之前借着钱伟受伤的事儿，我们找机会跟他接触了一下。只能说，情况不是特别好。我们希望能够给他提供更多帮助，那么就需要一个不会被犯罪团伙怀疑的对象，能够自由出现在赵志高身边，还不被对方怀疑。”
不等武成戎揭开谜面，聂国强自己就反应过来了：“您的意思是，我家咪咪？你们是打算让它留在赵志高身边，然后帮忙赵志高传递消息？嘶……很危险啊！”
雷汉秦叹一口气，很认真的盯着聂国强道：“我知道，这个主意其实挺离谱的。把赵志高的安全交给一只猫，说实话我心里也不踏实。但是！从赵志高出发前往这个团伙进行卧底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已经开始对漳河派出所警猫咪咪进行全系列调查还有研判。这么长时间过来，赵志高终于混入团伙里面，我们也对你家这只不可思议的警猫有了一个充分的认识。我们相信也认为，它是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而一只猫的身份，也比朋友什么的传递消息安全很多。”
武成戎更是冷笑道：“聂国强，打击犯罪哪有不危险的？特别是我们搞禁毒，哪一年牺牲的警察不是在全国警察方向中牺牲最多？老聂，你心疼你家猫，我难道不心疼赵志高？更别提赵志高还是你家派出所赵志刚的亲哥哥！你忍心看赵志高失去亲人？说到底，这都是为了漳市平安，也是为了赵志高的性命。”
“……”
聂国强沉默了。
但是面对武成戎和雷汉秦的咄咄逼人，聂国强依然冷静的抬起头道：“我会亲自去询问咪咪，看它自己是什么意见。你们也能够理解吧，不心甘情愿的事情是很难成功的。”
“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家猫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武成戎站起来，拍拍聂国强的肩膀，再转身离开。
“老聂，不好意思啊！”
雷汉秦更是朝聂国强拱手道歉，让聂国强除了无奈摇头之外说不出别的话来。
甚至另一方面来说，传闻过段时间漳河派出所将获得的一次集体述功，也多亏了禁毒支队？
要知道警察系统虽然立功难度比军队要简单一些，但每年能够发下去的二等功，三等功乃至嘉奖，总数量也都是固定的，只能少不能多。
漳河派出所能打败省内其他对手将一个集体二等功以及咪咪的二等功和多人的三等功以及嘉奖拿到手，这其中禁毒支队也是出了力的。从这方面来说，无论聂国强还是林戈都要承禁毒支队的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