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该死的无知
“检验结果出来没有？这家厂里到底有没有甲醇？”
聂国强也不跟刘胜友啰嗦，直接寻求答案。
“很遗憾，并没有。”
刘胜友摇了摇头道：“甲醇乙醇的检验很快，几分钟就拿到粗略结果了。勾兑车间用来验证和生产的实验批次，以及他们的乙醇储量罐内，都没有任何甲醇含量。换言之这家厂虽然是个老厂，但是在这方面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所有的程序都还算正规，虽然吹毛求疵能找到一些问题，但基本也和本案无关。”
“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或者说，我白跑了一趟？”
聂国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受害者四人，从第四人之后已经过去十几分钟，没有新增受害人产生，我觉得这才是好消息。老聂，我感觉市里的家伙们赌对了，这件案子的可能不会怎么扩大。”
刘胜友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恼火自己白跑了这一趟。
他和聂国强一致感觉漳河大曲酒厂是有问题的，而市里领导却寄希望于只是一个小型的作坊式案件。尽管刘胜友和聂国强执意认为从甲醇乙醇价格来说，小作坊犯案可能性也不大。但眼下从受害者人数来看，确实不是漳河大曲酒厂出货量所能够造成的后果。如果是酒厂问题，受害人数恐怕要翻十倍百倍不止。
“让你白跑一趟，接下来要不要跟着我跑一跑周边可能存在的隐藏作坊？只是负责搜查销售渠道的同志还没有结果传来，几家超市似乎进货都挺正规。妈的，这不是自相矛盾了么？”
刘胜友一边痛骂一边苦笑，只觉得这个案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既然没有线索，那也就没有必要瞎忙。你现在没有其他事的话，就陪我在这个酒厂再检查一遍吧。对了，他们的生产怎么看起来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聂国强一抬头，就看见了那边水塔还在嗡嗡嗡的进行散热工作。
“毕竟是老牌企业，在市里有点身份。董事长还是咱漳市人大代表来着，咱们也没检查出任何问题，哪里能要求他们什么？不过人家也挺懂事的，知道是漳河大曲出了事儿，里面的工序已经基本停下来了，工人也都安排在那头任由咱们问询。至于这水塔，有些工序肯定是不能随便停的，酒精这玩意儿易燃易爆啊。”
刘胜友对聂国强解释了一下，再回头看一路东张西望跟着走的林戈，忍不住蹲下来伸出手。
“哟！咪咪，好久不见？听说你这家伙最近经常到我的地盘溜达啊？呵呵！来了也不去派出所看看我这个老战友，是不是现在名气大了就瞧不上我们这些小片儿警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林戈敏捷的躲过刘胜友的脏爪子，只觉得这附近弥漫的酒精味对他来说十分刺鼻。哪怕一口酒都没喝，这会儿只闻着空气里弥漫的味道都有些醉醺醺的。
看林戈这样子，刘胜友也不为难他了。
虽然对刘胜友来说，空气中那一点酒精味根本微不足道，甚至还不如高粱还是什么的发酵的气味更加浓厚。但看这只猫还有之前过来的市局两条警犬都是一样难受的样子，也就明白这环境对这些警猫警犬来说还是挺辛苦的。而且既然已经用科学手段排除了这家酒厂的嫌疑，那也用不着再让这些小东西再辛苦一回。
几名警察跟着酒厂几个干部在里面又检查了一圈，简单的灌装工艺确实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而林戈没有跟进去，而是溜达到旁边找到了市局派来的支援队伍。
好些个警察林戈都认识，但都叫不出名字。反正只要他们都认识自己就行了，林戈‘嗷’一声算是对所有同事打个招呼，然后慢悠悠的来到那边英英雄雄面前。
在两条拉布拉多面前，袁渠正在耐心的给它俩喂水。两条狗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有些糟糕，热效工厂的气味对动物，特别是初次过来的动物还是刺激性太大了。
当然以警犬的耐受程度还有环境接受能力，要不了多久它们也就能习惯过来。
“嗷！面瘫脸，好久不见！”
林戈翘着尾巴跟袁渠打个招呼，这家伙仿佛就是小一号的聂国强，从头到尾板着脸很少能看到他笑。但他不如聂国强的地方就是他总是做蠢事，对林戈的信任度也不足。
也不知道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现在对自己的实力有没有心悦诚服。
“你来啦？”
袁渠表情挺尴尬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戈交流。也可能是上回狼狈的模样让他羞燥，嘟囔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想一想又把手中矿泉水递向林戈。
“咪咪，喝点水不？”
“你还真是没救了，活该一辈子跟狗打交道。”
林戈鄙视一眼这个不善言辞的蠢货，活该他总是被派出来干活儿。但总算的这家伙不再狗眼看猫低了，话说上回动物园的事之后，也不知道他回去后有没有被人嘲笑？
嘿嘿嘿……跟真正的豹子近距离接触，对普通人来说应该很震惊吧？
林戈自然不知道，那几天袁渠被英英雄雄闹腾的不行。两个聪明的家伙很羡慕林戈的自由，再加上余蓉和周波因为林戈的缘故对奇奇怪怪和安安静静都管的宽松了，唯有袁渠依旧一副死板模样，更是让两个家伙羡慕的几次造反。也就是警犬从小接受训练比普通狗更加听话，否则早就让袁渠吃苦头了。
“汪呜~”
休息一会儿之后，英英雄雄的状态好了很多，都知道摇着尾巴跑林戈身边来舔他了。
“走开，现在没心情跟你们玩。”
林戈不耐烦的躲过两条狗的偷袭，见两个蠢东西来回蹦跳还以为自己是在跟它们玩耍，只能无奈的无视它们的胡闹，再将注意力转到另外一边。
那是一片不算大的空地，两边都是漂亮的坛。只可惜寒风萧瑟，里面种的草草都软趴趴的一副要死的样子。
林戈以自己的经验来看，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草居然是不久前才种下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这家厂子的哪一个蠢蛋领导，为了贪污钱搞出大冬天种种草的愚蠢事。
在空地上，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站着蹲着好几百号人，黑压压的全部都是人头。他们一个个都戴着黄色的安全帽，一边看着这边警察忙碌，一边互相议论纷纷。
“嗯？”
林戈一眼看过去，就看见人群中有几个人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是干过坏事还是别的，反正那种心虚感觉跟被派出所逮住的违法分子差不多，林戈很眼熟。
“这家厂招收的工人，一部分是附近的村民。他们农闲的时候来这边上班，农忙的时候回田里干活儿，能补贴不少的家用。”
袁渠在林戈后面，低声解释。
见林戈回头看自己，袁渠又道：“因为这种工人很少有签合同的，工资比普通工人低一些，五险一金也都交的少或者干脆直发现金。这样的事儿对酒厂来说可以降低不少的工资成本，不赶货的时候也用不到那么多工人让他闲着。反正这种事儿在这边挺常见的，涉及农民实力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一直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
林戈更加疑惑了。
袁渠继续低声道：“我就是这边宝园新村的人，你刚才看见的那几个人也都是附近村子的，我基本都认识。他们模样紧张并不是因为犯事儿，而是因为没签合同，咱们来这么多人他们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担心被赶出去丢了工作而已。所以咪咪，没事儿别去吓唬人家，这年头农民赚钱并不容易。”
“你说的我就像那种纨绔子弟似的！我看起来像是随便欺负人的猫么？”
林戈不爽的瞪了袁渠一眼，越发觉得这家伙就是个脑子有坑的。自己平时欺负人不假，但向来也只欺负熟人而已。欺负弱小还是无辜人的事儿，自己从来不干。
所以啊！这家伙就是个蠢货！天天养狗，难道把自己也变成狗脑子了？
林戈愤愤的抱怨。
可袁渠自己，倒是不觉得他的想法有错。
这只猫的任性他是很清楚的，偏偏又认识那么多大人物。有时候它只是胡闹一下，都会被旁人误解闹出一些事情来。
比如这次的事情，袁渠听说酒厂的效益最近两年有些不好，厂里一直都有裁撤无合同工人的想法。只是因为这些农民工都是在厂里干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再又都是附近住户基本沾亲，一时没个借口这才不了了之。今天这事儿本来就闹的很大，万一再因为这只猫的一些举动让酒厂领导找到由头，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
“渠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见几个‘大官’在厂干部陪同下进去了车间里，一个似乎和袁渠很熟的五十多岁工人，小心翼翼东张西望的走过来。
“没事儿！林叔，一些检查，和你们没关系。”
袁渠摆摆手，对熟人居然也摆着脸。当然这人只是邻村一个稍微沾亲的老实老汉而已，袁渠知道纪律也不会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真和我们无关哈？你可别骗我！”
林有禄似乎在担心什么，便再次向袁渠询问。他一边问还一边东张西望，生怕自己的出现被厂里领导看见。
但这人似乎并不害怕警察的样子，林戈也就接受袁渠的解释，懒洋洋的躲去一边不给他们带去麻烦。
袁渠再三重申只是例行检查，终于将林有禄哄回去了。
回到人群中，林有禄既满意又得意洋洋的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告诉旁边人。很快这些人就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聊天打屁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甚至好几个人取下头上安全帽，垫地上当凳子坐下来。
“酒厂拿这些人也很没辙吧？”
林戈看看这十几个人，再看看那边虽然窃窃私语却站的规矩很多的正式工人队伍，很明显的看出来两者之间的区别。
他心里冒出‘坐地户’这样的念头，但也没多在意。
“只要不是咱们掺酒精的事情被发现，这事儿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哼！这个月咱们无论产量还是消耗都比他们强，看厂里还有什么理由把咱们开除咯！”
忽然一声嚣张的窃窃私语传进林戈的耳朵，让林戈耳朵抖动一下转头看那边看去。
只见在林有禄身边，另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中年人正跟三四个人聚在一起聊天。这几个人算是农民工里面态度最嚣张的，无论跟其他工人还是另外的老实农民工都格格不入。
而他们口中的‘酒精’一次，也触动了林戈的敏感神经。
“酒精？什么酒精？这几个人在产品里面掺东西了？和产量还有消耗有关，是偷偷摸摸把别的东西装进去提高产量，还是用作假的方式降低消耗？”
林戈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来好几种跟提升产量降低消耗有关的违规主意。
如果是平时，他也就冷眼旁观罢了。但是这会儿全市所有警察、交警、医生甚至领导干部，好几千人都在奔波忙碌紧张排查，甚至已经打扰到不知道多少家庭群众的情况；而且案子还没有破解，大家还在担忧的东西，恰好就是一个同样被称作‘酒精’的存在。这事又恰好和酒厂有关，林戈怎么能忽略？
“该不会，真的是他们干的吧？为了提高产量，显得自己比其他工人能干，就把甲醇偷偷装进生产好等待灌装的白酒容器里面？”
林戈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主要是挺夸张的。这些人就算不知道甲醇有毒，也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从外面搞甲醇进来，只为增加产量显得自己比其他工人厉害吧？
人家造假酒都还图利益呢！他们图的是什么？图不被开除？
“咱们手里的基本用完了，有福，王麻子那边还能搞到酒精不？说实话咱们到底要干到什么时候？他偷出来的酒精虽然便宜，但总这么干咱们也不划算啦！”
林有禄表情有些肉疼的询问。
“王麻子在那家化工厂就是管罐区的，每个罐子抽个七八桶，外人根本不知道。只要咱们给钱，他隔几天都能帮忙弄半吨出来。”
林有福笑呵呵的让几个同伴宽心，再看一眼那边并没有领导出来，旁边的工人也没有关注自己几个，就压低声音道：“没事儿，再坚持一个月吧！算起来也没多少钱，一桶也就是一包烟钱的事儿！咱们上个月一整个月也就消耗了一吨多一点，分一分也就一个人出一百多块钱，算个屁啊！跟这比起来，还是咱们的工作更重要！等这个月到月底了，看我拿咱们的产量去跟公司领导汇报，看能不能给咱们搞两个班长当当。但说好了啊，要塞钱的！谁想当班长，准备个一两万块钱我帮忙跑……”
“嗷！！”
林有福的话没说完，忽然被一声尖锐刺耳的嚎叫声打断。
林戈愤怒的嚎叫声连绵不断，压抑着的狂躁情绪让林戈恨不得动手撕碎这几个混蛋，眼下却只能通过不停的咆哮勉力发泄。
“嗷！嗷嗷~”
他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些个愚蠢又该死的家伙，甚至不配跟他一个姓氏啊可恶！
“汪！汪汪！”
林戈这一叫，英英雄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跟着大声吠叫起来。两条狗一只猫的大动静让周围人目瞪口呆，几百号人一齐惊讶的看着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主要是在这漆黑的夜晚，虽然空地这边路灯明亮，但那只猫小小的身影被灯光反射着，却散发出一股渗人的气息。
“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英英！雄雄！坐下！坐下听到没有？”
袁渠不知所措的用力拽住英英雄雄的套绳，竭力命令却没有任何作用。两只狗还在跟着林戈一起吠叫，让现场骚动越发明显。袁渠竭力控制两只警犬不让它们脱离自己控制，再扭头一头雾水的看向林戈。他不知道那只猫为什么突然发疯，明明从头到尾蹲在原地没动弹，为什么突然就嚎的这么刺耳呢？
“发生什么事了？”
聂国强、刘胜友还有几名市局刑警，以及几个陪同的干部，一齐匆匆的跑出来。
远远看到林戈恼怒的样子，聂国强和刘胜友心中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毫不犹豫打开对讲机，将周围所有的警察全部都召唤过来。
很快随着一阵跑动声，二十多名警察再加上消防、安监、等一众政府部门人员，全部齐聚到聂国强身后，一齐看着林戈对着人群中那几个脸色不太对的农民工怒目而视。
袁渠这会儿也恍然大悟的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加入到警察队伍当中，并且随时做好出手将嫌疑人逮捕归案的准备。
“你们……你们……”
林有禄林有福周围的人，纷纷和这五六个人拉开距离。而他们几个本人，这会儿灯光下也一个个脸色比雪还白。
(本章完)
“检验结果出来没有？这家厂里到底有没有甲醇？”
聂国强也不跟刘胜友啰嗦，直接寻求答案。
“很遗憾，并没有。”
刘胜友摇了摇头道：“甲醇乙醇的检验很快，几分钟就拿到粗略结果了。勾兑车间用来验证和生产的实验批次，以及他们的乙醇储量罐内，都没有任何甲醇含量。换言之这家厂虽然是个老厂，但是在这方面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所有的程序都还算正规，虽然吹毛求疵能找到一些问题，但基本也和本案无关。”
“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或者说，我白跑了一趟？”
聂国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受害者四人，从第四人之后已经过去十几分钟，没有新增受害人产生，我觉得这才是好消息。老聂，我感觉市里的家伙们赌对了，这件案子的可能不会怎么扩大。”
刘胜友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恼火自己白跑了这一趟。
他和聂国强一致感觉漳河大曲酒厂是有问题的，而市里领导却寄希望于只是一个小型的作坊式案件。尽管刘胜友和聂国强执意认为从甲醇乙醇价格来说，小作坊犯案可能性也不大。但眼下从受害者人数来看，确实不是漳河大曲酒厂出货量所能够造成的后果。如果是酒厂问题，受害人数恐怕要翻十倍百倍不止。
“让你白跑一趟，接下来要不要跟着我跑一跑周边可能存在的隐藏作坊？只是负责搜查销售渠道的同志还没有结果传来，几家超市似乎进货都挺正规。妈的，这不是自相矛盾了么？”
刘胜友一边痛骂一边苦笑，只觉得这个案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既然没有线索，那也就没有必要瞎忙。你现在没有其他事的话，就陪我在这个酒厂再检查一遍吧。对了，他们的生产怎么看起来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聂国强一抬头，就看见了那边水塔还在嗡嗡嗡的进行散热工作。
“毕竟是老牌企业，在市里有点身份。董事长还是咱漳市人大代表来着，咱们也没检查出任何问题，哪里能要求他们什么？不过人家也挺懂事的，知道是漳河大曲出了事儿，里面的工序已经基本停下来了，工人也都安排在那头任由咱们问询。至于这水塔，有些工序肯定是不能随便停的，酒精这玩意儿易燃易爆啊。”
刘胜友对聂国强解释了一下，再回头看一路东张西望跟着走的林戈，忍不住蹲下来伸出手。
“哟！咪咪，好久不见？听说你这家伙最近经常到我的地盘溜达啊？呵呵！来了也不去派出所看看我这个老战友，是不是现在名气大了就瞧不上我们这些小片儿警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林戈敏捷的躲过刘胜友的脏爪子，只觉得这附近弥漫的酒精味对他来说十分刺鼻。哪怕一口酒都没喝，这会儿只闻着空气里弥漫的味道都有些醉醺醺的。
看林戈这样子，刘胜友也不为难他了。
虽然对刘胜友来说，空气中那一点酒精味根本微不足道，甚至还不如高粱还是什么的发酵的气味更加浓厚。但看这只猫还有之前过来的市局两条警犬都是一样难受的样子，也就明白这环境对这些警猫警犬来说还是挺辛苦的。而且既然已经用科学手段排除了这家酒厂的嫌疑，那也用不着再让这些小东西再辛苦一回。
几名警察跟着酒厂几个干部在里面又检查了一圈，简单的灌装工艺确实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而林戈没有跟进去，而是溜达到旁边找到了市局派来的支援队伍。
好些个警察林戈都认识，但都叫不出名字。反正只要他们都认识自己就行了，林戈‘嗷’一声算是对所有同事打个招呼，然后慢悠悠的来到那边英英雄雄面前。
在两条拉布拉多面前，袁渠正在耐心的给它俩喂水。两条狗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有些糟糕，热效工厂的气味对动物，特别是初次过来的动物还是刺激性太大了。
当然以警犬的耐受程度还有环境接受能力，要不了多久它们也就能习惯过来。
“嗷！面瘫脸，好久不见！”
林戈翘着尾巴跟袁渠打个招呼，这家伙仿佛就是小一号的聂国强，从头到尾板着脸很少能看到他笑。但他不如聂国强的地方就是他总是做蠢事，对林戈的信任度也不足。
也不知道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现在对自己的实力有没有心悦诚服。
“你来啦？”
袁渠表情挺尴尬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戈交流。也可能是上回狼狈的模样让他羞燥，嘟囔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想一想又把手中矿泉水递向林戈。
“咪咪，喝点水不？”
“你还真是没救了，活该一辈子跟狗打交道。”
林戈鄙视一眼这个不善言辞的蠢货，活该他总是被派出来干活儿。但总算的这家伙不再狗眼看猫低了，话说上回动物园的事之后，也不知道他回去后有没有被人嘲笑？
嘿嘿嘿……跟真正的豹子近距离接触，对普通人来说应该很震惊吧？
林戈自然不知道，那几天袁渠被英英雄雄闹腾的不行。两个聪明的家伙很羡慕林戈的自由，再加上余蓉和周波因为林戈的缘故对奇奇怪怪和安安静静都管的宽松了，唯有袁渠依旧一副死板模样，更是让两个家伙羡慕的几次造反。也就是警犬从小接受训练比普通狗更加听话，否则早就让袁渠吃苦头了。
“汪呜~”
休息一会儿之后，英英雄雄的状态好了很多，都知道摇着尾巴跑林戈身边来舔他了。
“走开，现在没心情跟你们玩。”
林戈不耐烦的躲过两条狗的偷袭，见两个蠢东西来回蹦跳还以为自己是在跟它们玩耍，只能无奈的无视它们的胡闹，再将注意力转到另外一边。
那是一片不算大的空地，两边都是漂亮的坛。只可惜寒风萧瑟，里面种的草草都软趴趴的一副要死的样子。
林戈以自己的经验来看，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草居然是不久前才种下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这家厂子的哪一个蠢蛋领导，为了贪污钱搞出大冬天种种草的愚蠢事。
在空地上，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站着蹲着好几百号人，黑压压的全部都是人头。他们一个个都戴着黄色的安全帽，一边看着这边警察忙碌，一边互相议论纷纷。
“嗯？”
林戈一眼看过去，就看见人群中有几个人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是干过坏事还是别的，反正那种心虚感觉跟被派出所逮住的违法分子差不多，林戈很眼熟。
“这家厂招收的工人，一部分是附近的村民。他们农闲的时候来这边上班，农忙的时候回田里干活儿，能补贴不少的家用。”
袁渠在林戈后面，低声解释。
见林戈回头看自己，袁渠又道：“因为这种工人很少有签合同的，工资比普通工人低一些，五险一金也都交的少或者干脆直发现金。这样的事儿对酒厂来说可以降低不少的工资成本，不赶货的时候也用不到那么多工人让他闲着。反正这种事儿在这边挺常见的，涉及农民实力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一直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
林戈更加疑惑了。
袁渠继续低声道：“我就是这边宝园新村的人，你刚才看见的那几个人也都是附近村子的，我基本都认识。他们模样紧张并不是因为犯事儿，而是因为没签合同，咱们来这么多人他们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担心被赶出去丢了工作而已。所以咪咪，没事儿别去吓唬人家，这年头农民赚钱并不容易。”
“你说的我就像那种纨绔子弟似的！我看起来像是随便欺负人的猫么？”
林戈不爽的瞪了袁渠一眼，越发觉得这家伙就是个脑子有坑的。自己平时欺负人不假，但向来也只欺负熟人而已。欺负弱小还是无辜人的事儿，自己从来不干。
所以啊！这家伙就是个蠢货！天天养狗，难道把自己也变成狗脑子了？
林戈愤愤的抱怨。
可袁渠自己，倒是不觉得他的想法有错。
这只猫的任性他是很清楚的，偏偏又认识那么多大人物。有时候它只是胡闹一下，都会被旁人误解闹出一些事情来。
比如这次的事情，袁渠听说酒厂的效益最近两年有些不好，厂里一直都有裁撤无合同工人的想法。只是因为这些农民工都是在厂里干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再又都是附近住户基本沾亲，一时没个借口这才不了了之。今天这事儿本来就闹的很大，万一再因为这只猫的一些举动让酒厂领导找到由头，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
“渠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见几个‘大官’在厂干部陪同下进去了车间里，一个似乎和袁渠很熟的五十多岁工人，小心翼翼东张西望的走过来。
“没事儿！林叔，一些检查，和你们没关系。”
袁渠摆摆手，对熟人居然也摆着脸。当然这人只是邻村一个稍微沾亲的老实老汉而已，袁渠知道纪律也不会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真和我们无关哈？你可别骗我！”
林有禄似乎在担心什么，便再次向袁渠询问。他一边问还一边东张西望，生怕自己的出现被厂里领导看见。
但这人似乎并不害怕警察的样子，林戈也就接受袁渠的解释，懒洋洋的躲去一边不给他们带去麻烦。
袁渠再三重申只是例行检查，终于将林有禄哄回去了。
回到人群中，林有禄既满意又得意洋洋的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告诉旁边人。很快这些人就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聊天打屁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甚至好几个人取下头上安全帽，垫地上当凳子坐下来。
“酒厂拿这些人也很没辙吧？”
林戈看看这十几个人，再看看那边虽然窃窃私语却站的规矩很多的正式工人队伍，很明显的看出来两者之间的区别。
他心里冒出‘坐地户’这样的念头，但也没多在意。
“只要不是咱们掺酒精的事情被发现，这事儿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哼！这个月咱们无论产量还是消耗都比他们强，看厂里还有什么理由把咱们开除咯！”
忽然一声嚣张的窃窃私语传进林戈的耳朵，让林戈耳朵抖动一下转头看那边看去。
只见在林有禄身边，另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中年人正跟三四个人聚在一起聊天。这几个人算是农民工里面态度最嚣张的，无论跟其他工人还是另外的老实农民工都格格不入。
而他们口中的‘酒精’一次，也触动了林戈的敏感神经。
“酒精？什么酒精？这几个人在产品里面掺东西了？和产量还有消耗有关，是偷偷摸摸把别的东西装进去提高产量，还是用作假的方式降低消耗？”
林戈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来好几种跟提升产量降低消耗有关的违规主意。
如果是平时，他也就冷眼旁观罢了。但是这会儿全市所有警察、交警、医生甚至领导干部，好几千人都在奔波忙碌紧张排查，甚至已经打扰到不知道多少家庭群众的情况；而且案子还没有破解，大家还在担忧的东西，恰好就是一个同样被称作‘酒精’的存在。这事又恰好和酒厂有关，林戈怎么能忽略？
“该不会，真的是他们干的吧？为了提高产量，显得自己比其他工人能干，就把甲醇偷偷装进生产好等待灌装的白酒容器里面？”
林戈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主要是挺夸张的。这些人就算不知道甲醇有毒，也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从外面搞甲醇进来，只为增加产量显得自己比其他工人厉害吧？
人家造假酒都还图利益呢！他们图的是什么？图不被开除？
“咱们手里的基本用完了，有福，王麻子那边还能搞到酒精不？说实话咱们到底要干到什么时候？他偷出来的酒精虽然便宜，但总这么干咱们也不划算啦！”
林有禄表情有些肉疼的询问。
“王麻子在那家化工厂就是管罐区的，每个罐子抽个七八桶，外人根本不知道。只要咱们给钱，他隔几天都能帮忙弄半吨出来。”
林有福笑呵呵的让几个同伴宽心，再看一眼那边并没有领导出来，旁边的工人也没有关注自己几个，就压低声音道：“没事儿，再坚持一个月吧！算起来也没多少钱，一桶也就是一包烟钱的事儿！咱们上个月一整个月也就消耗了一吨多一点，分一分也就一个人出一百多块钱，算个屁啊！跟这比起来，还是咱们的工作更重要！等这个月到月底了，看我拿咱们的产量去跟公司领导汇报，看能不能给咱们搞两个班长当当。但说好了啊，要塞钱的！谁想当班长，准备个一两万块钱我帮忙跑……”
“嗷！！”
林有福的话没说完，忽然被一声尖锐刺耳的嚎叫声打断。
林戈愤怒的嚎叫声连绵不断，压抑着的狂躁情绪让林戈恨不得动手撕碎这几个混蛋，眼下却只能通过不停的咆哮勉力发泄。
“嗷！嗷嗷~”
他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些个愚蠢又该死的家伙，甚至不配跟他一个姓氏啊可恶！
“汪！汪汪！”
林戈这一叫，英英雄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跟着大声吠叫起来。两条狗一只猫的大动静让周围人目瞪口呆，几百号人一齐惊讶的看着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主要是在这漆黑的夜晚，虽然空地这边路灯明亮，但那只猫小小的身影被灯光反射着，却散发出一股渗人的气息。
“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英英！雄雄！坐下！坐下听到没有？”
袁渠不知所措的用力拽住英英雄雄的套绳，竭力命令却没有任何作用。两只狗还在跟着林戈一起吠叫，让现场骚动越发明显。袁渠竭力控制两只警犬不让它们脱离自己控制，再扭头一头雾水的看向林戈。他不知道那只猫为什么突然发疯，明明从头到尾蹲在原地没动弹，为什么突然就嚎的这么刺耳呢？
“发生什么事了？”
聂国强、刘胜友还有几名市局刑警，以及几个陪同的干部，一齐匆匆的跑出来。
远远看到林戈恼怒的样子，聂国强和刘胜友心中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毫不犹豫打开对讲机，将周围所有的警察全部都召唤过来。
很快随着一阵跑动声，二十多名警察再加上消防、安监、等一众政府部门人员，全部齐聚到聂国强身后，一齐看着林戈对着人群中那几个脸色不太对的农民工怒目而视。
袁渠这会儿也恍然大悟的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加入到警察队伍当中，并且随时做好出手将嫌疑人逮捕归案的准备。
“你们……你们……”
林有禄林有福周围的人，纷纷和这五六个人拉开距离。而他们几个本人，这会儿灯光下也一个个脸色比雪还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