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梦与现实
    林戈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的景象,依然是这一次对抗tiger病毒的艰苦战役。
    他在梦中看到的情形,病毒来的更加气势汹汹,病毒危害也比现实里更加可怕。一波波仿佛潮水一样朝国内奔涌而来的病毒携带者、感染者,让所有坚守阵地的警察以及政府、机场相关人员抵挡的非常艰辛。已经被冲击的脆薄如纸的防御阵线,仿佛大海中被海浪冲击的渺小帆船。尽管安全的海岸线就在前方,但小船眼见着即将支离破碎。
    林戈在梦里看的焦急,也不明白为什么梦中的警务人员似乎准备的不是很充分。现实中被紧急调往各个机场的相邻市县支援力量,居然在梦里最危急关头也还在匆匆的调配和赶路当中。面对仿佛狂风暴雨一样的病毒攻势,单凭楚市力量守的十分艰难。一条条警犬疲惫不堪,一名名警察摇摇欲坠,一个个机场工作人员累的抬不起手脚。所有人的精力都已经到达极限,以至于好几次敌人都成功突破机场防线,但总算还是在他们进入市区之前被惊险的阻拦下来。
    这一幕让林戈看的心惊胆战,偏偏他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而无法操控身体,想要帮忙也做不到。
    这让林戈有一种和这个世界被剥离开的感觉,就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哪怕他能够闻到弥漫在整个机场航站楼里的危险气息,发现隐匿在垃圾桶下面的被忽视角落,可偏偏却连最简单的示警也做不到。他甚至能看到远方漳市的支援警力正在高速路上拼命飞驰,其中坐在副驾驶的聂国强十分显眼。
    那张板着的仿佛要杀人的面孔还有眼神,林戈只看一眼就知道除了聂国强再没有别人。
    此外到这个时候,毛启贤等相关专家才匆匆从国内各地往楚市汇聚。尽管他们一个个焦急不堪,又匆匆用远程方式提供信息帮助,但他们距离楚市的间隔依然仿佛天堑。
    “为什么梦里世界,tiger病毒被发现的这么迟?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我吗,那么我和这个事件相关的……只有朱文涛那家伙了吧?”
    林戈以上帝视角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则冷静的思索。
    他到这个时候才有空闲好好去想想朱文涛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及那家伙当时偷捕那么多野猫并且将其全部杀死的理由。
    当时逮捕朱文涛的时候,林戈一直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拍一些污蔑国内的视频?
    而到现在,林戈才终于又多了一些怀疑。猫,对tiger病毒免疫的事实,是否和朱文涛当时的行为有关联?那家伙,当时在进行的研究不会也跟tiger病毒有关吧?
    然后因为他被自己发现并且逮捕,才得以让国家提前得知tiger病毒的真相,并且提前做好各种调配以及防御准备。
    而梦里的世界,没有林戈,或许朱文涛也没有被逮捕。亦或者就算因为污蔑视频被逮捕,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也没有被全部发现。
    于是当tiger病毒凶猛来袭的时候,国家才会如此措不及防。
    林戈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他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自己只是在做梦,眼前糟糕的情形只是一场幻想,和真正的现实完全不一样。
    然后……
    林戈看到了让他绝望的一幕。
    就在聂国强带着李一铎和张科,协同市局的支援力量刚刚通过高速收费站进入楚市,距离天池国际机场只有不到二十分钟路程的时候,机场防线被攻破了!
    一个在市区边沿才被追赶回来的黑发男人,用一张沾染了病毒的现金,在旁边水产市场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了一包烟。
    而等到楚市警察找到他并且将他逮捕隔离起来的时候,那张钞票被超市老板揣进口袋转身去了隔壁的麻将桌。赢钱,输钱,给钱,那张小面额的钞票在茶馆几人手中频繁进出,也将病毒彻底的沾染在了他们身上。到最后这张钞票来到了一个海鲜店老板的口袋里,此时一名年轻少妇找他买基围虾,并得到包括那张钞票在内的找零……
    林戈绝望的闭上眼睛。
    果然很快,tiger病毒从水产市场开始,很快在整个楚市彻底爆发。并且随着匆匆逃离楚市的人群,以极快的速度在全国各地相继引发爆炸!
    而这个时候,聂国强带队接到了帮忙调查水产市场的任务!市里没有足够的口罩和防疫设备,大家对于tiger的威胁知之甚少,聂国强、张科和李一铎只能裸身出发,然后……
    三人相继被感染tiger病毒,聂国强当天爆发严重症状,被紧急送入icu。
    林戈已经不想看下去了,他将视角极力上延,看到的是整个星球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斑点仿佛吞噬者一样迅速扩大,最终将整个星球都染成刺眼的深红……
    “嗷呜!”
    绝望的咆哮一声,林戈猛然睁开眼睛。
    他挣扎着要去救聂国强,一不防却从李思语怀里摔了下去。幸好猫的身体协调性在身上摆着,林戈尾巴一甩半空一个转身,稳稳落在地上。
    “啊!咪咪!”
    被林戈惊醒的李思语,脑子有些混沌但还是迅速清醒过来。
    抬头看看远处挂在墙上的航班时刻表,李思语揉揉眼睛费劲的站起身道:“咪咪,这么快就睡醒了吗?距离下一趟国际航班还有十几分钟呢,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多眯一下?咱们这边的晚上就是美国的大白天,待会儿还有好多飞机要过来。你如果不多休息一下回复体力,待会儿肯定会撑不住的!”
    “呼……已经从梦里回来了么?”
    环顾周围熟悉的景象,林戈深深的吐出一口长气。他是被医生下达的聂国强死亡通知给惊醒的,到现在这会儿还心脏跳动的激烈,甚至有些发疼。
    确定之前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只是梦,林戈不禁有些庆幸。
    他不敢想象那种已经将全世界彻底污染的tiger病毒,杀伤力究竟有多么恐怖。聂国强的身体是不怎么好,但他好歹是一名身强力壮的警察,而且正当壮年!但就是这样一个几乎没感冒过的家伙,感染tiger病毒之后轻而易举就被击倒甚至击垮了,可想而知其他感染tiger病毒的人又能是什么样糟糕的情况。
    古往今来的每一次大规模瘟疫事件,死亡人数从来都是十万百万级起步。以自己在梦里看到的全球泛红景象,天知道有多少人会无辜的死在这场灾难当中。
    “那样惨烈的一幕,绝对不能让它在现实世界发生!无论是谁的阴谋还是谁的诡计都无所谓,总而言之必须要将它阻拦下来!”
    深呼吸一口气,林戈努力让自己振奋一些。
    但是刚打算打起精神,从身体甚至骨髓里溢散出来的那种疲惫和贫乏感,就让林戈忍不住身体一晃,差一点四条腿都软了就要歪在地上。
    他拼命绷紧四肢让自己站稳,这时候才回想起来,此时已经是军运会开幕后的第八天!
    不眠不休的八天八夜,每一天哪怕把所有抽空打盹的几分钟几分钟时间全部算上,一天也睡不到三个小时!这对猫来说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哪只猫一天不得睡二十个小时以上才能舒服?
    可偏偏林戈没有这么充足的休息时间,为了坚守阵地他甚至连哪怕一个小时的连续睡眠也做不到。八天八夜的不眠不休,他没有错过哪怕任何一趟航班,也没有漏过任何一个从航站楼走过来的出站旅客。楚市天池国际机场作为楚省最大的民航站点,它每一天的飞机起落架次和旅客吞吐量都是恐怖的。但即使这样的强度之下,林戈依然拼命坚持了下来。甚至不仅是林戈自己,包括李思语魏正勋在内的所有警务人员、机场工作人员和相关抗疫人员,也都在进行超高强度的连续作战。他们甚至做不到像林戈一样随时躺一下随时打盹,他们甚至还需要消耗体力进行巡逻消杀,付出的辛苦比林戈更加不容易。
    尽管魏正勋调派人手支援,并且强制要求他们进行倒班,但还是有大量警察拒绝执行命令,甚至偷偷加入巡逻行列,不到体力耗尽动弹不得,绝不下火线!
    而这时候老领导将全部一百三十多条警犬都留下来的先见之明,这时候也体现出来。无法做到长时间巡逻战斗的警犬们,仅凭五十条是绝对做不到无缝运转的。一百三十多条警犬如今被分成三个班次轮流休息,但一天超过八小时的不停巡逻依然超出警犬们的体力界限。这还是老领导将所有精英警犬全部调配到机场,把市区交给警犬训练基地其他警犬负责的极限情况。如果不是林戈又带来四百多只猫出乎意料的听话、乖巧、坚持,勉强弥补警犬体力精力耗尽之后的效率缺失,如果不是林戈自己坚持着整整十三天没有离开过这个服务台,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漏网之鱼已经从摇摇欲坠的防线中偷偷离开。
    梦里的景象林戈记的很清楚,仅仅第六天众人就到达极限,防线出现了溃堤情况。尽管有第二道市区防线进行紧急弥补,也最终还是被敌人趁虚而入……
    “梦中的绝望,绝对不能让它在现实中出现!接下来的几天,无论如何也要拼命熬下来!”
    林戈狠狠一咬牙,锋利犬齿咬在嘴皮上,用疼痛让自己恢复冷静。
    他再转头看向远处能从玻璃窗看见一点边角的机场员工宿舍,那边已经住进去快一百名被隔离者了。而之前调配好的两家大酒店,也已经被这些天陆续发现的强制隔离者塞的满满当当。
    之前预想的恐怖份子攻击波次不会太多,因此四五百个房间绰绰有余。而现在美国方面带来更多交叉感染者,这接下来还有好几天时间,天知道剩余的一百多间房到底够不够用!偏偏这种情况又不能拿小酒店小旅馆充数,因为每一家酒店至少需要十名警察和四条警犬的日夜倒班看管,一旦使用太多小酒店,需要调配过去的警力就足以让事件指挥部绝望。就算能够调配武警队伍甚至军队对隔离区进行强制封锁,但那边力量同样有限,还要考虑其他方面问题……
    再加上面对这种严峻情况,也不可能给予这些感染者半点信任。一来他们来自自由天堂,二来谁也不知道其中究竟哪个有问题没问题。三来更不能因为这里的放松导致这些天的辛苦全部功亏一篑,再将整个楚市陷入tiger病毒的感染危险当中。
    “从各个方面来看,楚市的防线哪怕比梦中多坚持了两天,却也同样岌岌可危。这种情况下我哪里还有休息时间,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我这个位置给大家增添压力了。”
    用力的吸一口气,林戈四肢并拢背脊弓起伸一个夸张的懒腰,竭力让自己恢复到合格状态。
    看看身旁眼圈乌青的仿佛像被人揍过一样的李思语,林戈没有办法安慰她,也做不到劝说她去休息,只能沉默着重新蹲好,将视线牢牢盯死在这十几天时间已经看腻了的出站口方向。
    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换了好几拨了,第五天和昨天各有一名亡命之徒向出站口发起冲击,虽然被及时制服,却也依然导致几名工作人员被迫离开岗位,去接受隔离和检查。
    而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频繁消杀工作,也让十几名负责这项工作的地勤工人耗尽体力甚至生病,被迫离开战场。
    明明人员已经够紧张了,眼下却还要面临各种无奈减员以及强制休息,让现场阵地战斗力进一步下降,也让依然顽强守护阵地的所有人精力进一步消耗殆尽。
    “思语,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
    孙畅摇摇晃晃的牵着贝贝走过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再担心的低声劝说李思语。
    这位好闺蜜的好朋友,来的非常不是时候。原本就疲惫不堪的她再加上身体折磨,这会儿脸色难看的让孙畅心惊。她已经劝说李思语好几次了,但这家伙就是不听。
    “我没事儿!又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的小姑娘,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思语没敢站起来,乖乖的坐着对孙畅摆摆手。她现在只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吃一片避孕药呢,让这玩意儿推迟几天再来,哪怕事后带来什么毛病也是可以接受的啊!
    孙畅不听她的解释,只过来推推她的肩膀道:“我替你两个小时,你去那边休息区打个盹!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这样子让我看着有点害怕,再这样我可就要打急救电话了!”
    “还替我呢!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也已经一天多没闭眼睛了吧?刚才贝贝轮班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穿着防护服帮忙消杀去了?你身上这酒精味儿,老远都能闻到。”
    李思语白了孙畅一眼,心知这位好姐妹其实也已经到达极限。
    眼见孙畅还要再说什么,她赶紧指着那边出站口道:“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坐着喘一口气,然后去做准备吧!飞机已经降落了,人马上就出来。这一趟航班又是从美国来的,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然后接下来还有一趟来自美国的航班,两趟日本,两趟泰国,一趟韩国、一趟法国,一趟俄罗斯,一趟新加坡,还有的忙呢!”
    坚守阵地十几天的时间,李思语都快要把每天进出机场的航班全部记下来了。特别这些个国际航线,每一趟都是重点关注对象,由不得李思语不放在心上。
    听到广播里传来的提示声,孙畅也心知这会儿李思语确实不能走。因为咪咪的情况看起来同样糟糕,它又是一只这么小小的可怜的猫,任务又是不可代替的最为重要,确实需要人在旁边帮忙。而猫不会说人话,因此它身边的人必须是熟悉咪咪日常动作和叫声,能够最快做出反应的少有人选,整个楚市只有她和李思语。
    朱俊和蒋依依虽然来到了楚市支援,但他们被调配到军运会现场去帮忙了,好将楚市本地最熟悉情况和路况的警察调换出来,安排到机场以及外围路口方面。
    “嗷呜~”
    耳朵里听到已经厌烦的踏着薄薄金属廊桥的脚步声,林戈低头狠狠在猫粮盆里咬一口。没时间细嚼慢咽直接一口吞下去,眼睛始终死死盯着出站口方向。
    昨天就是没想到有人会特么像百米冲刺一样往这边跑,自己还想着多吃两口赶紧恢复体力,这才导致他接触到安检工作人员甚至产生身体触碰撕扯导致无奈减员。这一次林戈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犯相同的错误,从廊桥门打开的那一刻起就不允许有一秒钟的疏忽,再有类似情况绝对要提前做出及时示警!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林戈甚至已经能够通过脚步频率判断里面有没有隐藏带有恶意的存在。
    竭力聆听之后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次应该能轻松一丁点儿,真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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