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齐盛的电话。
    “你昨晚表现不错,有什么想要的吗?”
    对于齐盛,她最想要的无非是让妈妈得到更好的治疗。
    所以她说:“你继续让人注意我妈妈的病情就好了。”
    齐盛其实很想说就她妈妈的情况,再怎么治也活不了多久。
    可是他并没有说这种话。
    齐盛不会承认,如果不是柳悦的妈妈患了绝症,她根本就不会乖乖任他们摆布。
    他记得一年前,他用来分享他赛车日常的社交账号上蹦出了一私信。
    她没有服软或是求饶,只有一张她不敢看镜头的自拍。
    他当时连着给她发了好多条私信,那些私信不停刷着屏。
    那边却一直没动静。
    他干什么都心不在焉,一闲下来就去确认她有没有回复,就差在手机屏幕面前守一天了。
    直到那边留下一个电话号码。
    他打过去,就听见她带着哭腔的一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听到她的声音,被她晾了一天的怒火全消。
    他问:“你要我帮你什么?”
    柳悦那边有些吵闹,应该是在户外。
    她是边哭边说的:“我现在在你家开的医院里,你能不能和他们沟通一下,让针对胰腺癌治疗的科室给我妈妈看看。”
    齐盛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消失两叁年,突然出现就是为了给她妈治病。
    “知道了。”齐盛说完就去打了个电话。
    然后没一会他就听到了柳悦的谢谢。
    当时的他在国外参加FIA的F3锦标赛,怎么也没办法回国抓她。
    只能说放放了,而且他听到对面柳悦的哭声,想要骂她的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
    后来他结束了F3锦标赛,又因为和厂商签约要留在国外青训,一直没时间回国。
    而他有次被一起训练的队员拉去看脱衣舞秀,那脱衣舞秀才开场,他看着台上的舞娘们评价了一句好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回到为了支持他赛车事业购置的豪宅里,心里还在想自己的眼睛脏了。
    而为了补偿自己的眼睛,他给柳悦打了一个电话。
    他让她跳脱衣舞给她看。
    柳悦的声音一直在抖,他听她找借口说她很忙就给他挂了。
    齐盛就没想过她会不答应,气头上的他马上给医院的负责人打了通电话。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段她的脱衣舞视频。
    她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脱衣舞教学。
    手又笨又慢,偏偏又让人挪不开眼。
    那双漂亮的手滑到哪里,哪里就会脱下衣物,露出雪白的肌肤。
    后面青训的那段时间,他都是靠这个视频撸的管。
    等青训结束他回国,还没开始下手抓柳悦,就收到了殷持玉的邀请。
    明明他有柳悦的联系方式,殷持玉却还是快他一步找到了柳悦住的地方,甚至是她当天的活动地点。
    当年一起欺负她的四个人一拍即合,一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齐盛现在是通过她得到了父母让他继续做职业赛车手的许可,心情很不错,也没有找她麻烦。
    打了叁天吊瓶的柳悦好得差不多了,她打算换换口味,将自己从店里打包的饭菜带回了家。
    那些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被摆出来。
    柳悦却又觉得没胃口。
    她拿着手机,浏览着上面无聊或有意思的东西。
    仿佛她吃的只是看手机的配菜,半天才吃上几口。
    一心二用容易出错,她一个对时事热点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点进去了一个科技类新闻里。
    入目就是晦涩的物理公式,柳悦觉得看到这些东西真是脏眼睛,马上就打算退出去。
    可是她还没退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
    她猜到是他,可她祈祷不要是他。
    手指滑动屏幕。
    出现一张清俊得尤为吸睛的脸,照片聚焦的稍微有些不到位,可能是拍习惯实验室设备的摄像师也是第一次拍这样的人。
    但这点聚焦不到位丝毫没影响这张照片给人的惊艳程度。
    他在实验室里,手上貌似在调试什么设备。
    他的气质冷静到好像不是这个嘈杂焦虑的时代和社会可以存在的。
    他更像是一个代表智慧的符号,这符号会和物理公式归在一类。
    柳悦彻底失去食欲。
    她知道为了自己好应该退出这个新闻页面,可她不受控制地逐字看了起来。
    在她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她无意中看见沉纪辞电脑上显示的未读邮件。
    她当时在考虑要不要给沉纪辞换一个项圈,她当时觉得沉纪辞一辈子都要做自己的狗。
    可她总是忽略沉纪辞有多聪明。
    她好奇地点开了那封邮件。
    那封邮件是从国外发出的,她没看懂邮件的内容,拿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件,光是找对那封邮件用的哪国外语,她就花了好长时间。
    等翻译软件告诉她上面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有些不懂,还搜索了一些很晦涩的生词。
    大概明白了以后,她才知道这是一个法国教授发给沉纪辞的邮件,是邀请他加入实验室的。
    柳悦感觉自己手里的风筝断线了。
    她什么都没抓住。
    一整天乃至第二天。
    她一句话都没和沉纪辞说。
    沉纪辞看到自己显示已读的邮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当时跪在柳悦的脚下,亲吻她的膝盖,做了很多很多解释。
    柳悦哭得眼睛通红,把他推开了。
    沉纪辞最后什么也没说,他走了,甚至没吃上柳悦十八岁的生日蛋糕。
    一个人背着没有几件衣服,全是书的书包登上了飞机。
    她那时想,沉纪辞肯定早就想走了。
    不然不会走得那么快。
    柳悦把新闻从上到下看完。
    只知道沉纪辞要回国了,作为国家回流的最顶尖的一波研究员。
    他的头上貌似多了很多头衔,总之就向她证明了一点:他不可能再回到她身边,做她的狗。
    柳悦难受得开始反胃,她哭了,可能哭自己越活越退后,越活越失败,而离开她的沉纪辞闪闪发光,耀眼得把她当做最不起眼的阴影,毫不费力地驱散开。
    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将他拖进自己的泥潭。
    比前几天那些肉带给她的恶心感更强,她进了厕所,呕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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