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衡站在原地, 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要再度举枪,却迟迟没有动作。就连他自己似乎也无法理解这种犹豫从何而来, 近乎本能驱使的理智与情感交杂, 就像一滴火苗,掉入了充满名为冷静与理性为柴油的大脑。
    就在这片刻僵持间,无线电再次响起, 外头传来士兵急促的报告:“长官!外围突发反击,他们突破了外围防线, 正朝东边撤退!”同时,指挥车外隐约传来的枪声和混乱脚步声打破了原本的压抑寂静。
    戎衡眉间放松,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口。他恢复惯有冷硬沉稳的姿态,语气低沉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封锁外围,不许放走任何人。”他的声音是一贯的镇定沉稳,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头难以言喻的放松,或许是因为无需继续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而感到短暂的解脱。
    他转头看了眼沈琅,沉默片刻, 忽然握住沈琅的一只手腕, 用力将其拉到车厢一侧栏杆旁, 一副坚硬的金属手铐“咔哒”一声扣上, 将沈琅牢牢固定在栏杆上。整个过程中动作干脆利落, 但与此同时,他刻意避开与沈琅更多肢体接触,仿佛怕自己再度陷入不知名的影响。
    捡起掉落在地的枪重新入鞘后,戎衡踏出去,对站在门口等候的两名军官下令:“看住他, 不准任何人靠近。”
    两名军官立刻敬礼应答,“是!”随即走进车内,一左一右站在沈琅旁边,将他牢牢监控起来。而戎衡则大步迈出指挥车,披风随着动作扬起一道弧度,消失在灯火通明与嘈杂交织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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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陈景言几人被押解到一间堆满杂物的小屋中。四周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得笔直,持枪警戒。
    陈景言靠墙而站,一只手随意垂在身侧,看似无害,但那微垂的眸子下却藏着层层算计。他试图搭话,用温和友善的态度向最近的一名士兵询问他们被带来的原因以及接下来的安排。然而对方却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回答。其他几名士兵也是一样,无论如何试探,他们始终保持着沉默。
    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环境,陈景言观察这些士兵的站位和武器配置,大脑飞快运转出数种可能的脱困方式。
    而瞿云廷显然并不像陈景言那样耐心。他靠在墙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微眯着,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些看守他们的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所有人以为这会是一夜安稳时,意外发生了——
    趁着换岗交接的一瞬间,瞿云廷猛然发力扑向那名动作稍显迟缓的士兵,他手肘狠狠撞击对方胸膛,将其推倒在地,同时快速夺过他的枪械。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还没等其他士兵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枪口对准了离他最近的一人。
    “该死!”陈景言低咒了一声,本能地迅速行动起来。他原本计划等待夜深人静、哨岗松懈之时再偷偷潜伏逃离更安全且隐蔽。但现在计划彻底泡汤,他不得不迅速调整策略。他趁混乱之际从另一名士兵腰间抽出匕首,踢翻桌子挡住两名试图拔枪反击的士兵。
    而另一边,瞿云廷已经扣动扳机,一枪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试图报警的人。
    郑辕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讲点策略?!”
    “别拖后腿!”瞿云廷冷冷丢下一句,随即将战术背包甩给郑辕,“拿好东西跟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场面陷入短暂混乱。但很快,看守他们的小队长便大喝一声:“全员戒备!别让他们跑了!”
    房门被踹开,一队闻讯赶来的士兵冲了进来。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面前这两人的实力。
    短暂交火后,两人合力突破封锁线,但军队反应迅速,从四面八方追来,他们几乎每隔几十米就要停下来掩护射击,以争取喘息时间。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成功抢到了一辆无人看守的军用吉普车。
    “上车!”瞿云廷跳入驾驶位启动引擎。发动机嘶鸣一声,很快轰然咆哮起来。与此同时,大量追来的士兵也赶至附近,密集火力朝吉普车方向倾泻而来。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陈景言迅速探出窗外,一记精准的点射解决掉一名试图接近车辆轮胎的人。而后他重新收回视线,对瞿云廷道:“别横冲直撞,狙击手会优先攻击驾驶员的位置。”
    “少啰嗦,”瞿云廷偏头冷笑,“你倒是给我指条安全的路啊!”
    “真是莽夫。”陈景言声音冷厉,却镇定自若。他举起轻机枪朝最近的一辆追击车轮胎连开数枪,“砰砰”的连续爆响划破夜空,那车终于失去平衡撞上路边障碍物翻滚停下。但更多追赶者蜂拥而来,他们似乎被彻底激怒,不断拦截着吉普车逃脱的路线。
    “该死!”瞿云廷咬牙低吼,将油门踩到底,车辆险险避开迎面飞来的子弹。“这种情况迟早会被堵死——”
    话音未落,他们前方道路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数辆装甲车横亘在通往农场出口的位置,其上的重火力武器已经转向他们这辆吉普车。
    郑辕则蜷缩在后座,死死抓住座椅边缘,连大气都不敢出:“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这、这些人可是军队啊!”
    “闭嘴!”瞿云廷冷冷喝道,“如果你想活着,就给我安静点。”
    瞿云廷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隐藏的储物纽扣中掏出一枚反坦克火箭筒。
    将方向盘交给陈景言,瞿云廷身体探出窗口,火箭筒架在肩膀上,对准中央的一辆装甲车。他双眸锐利,眉眼间满是桀骜与杀意。
    当他的视线越过火箭筒的瞄准器时,一个披着军大衣的人影映入眼帘——戎衡。他正从装甲车后走出,步伐稳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弦之上,大衣被夜风微扬,露出笔挺黑色军服勾勒出的修长体态。那张脸隐藏在深邃阴影中,仅有探照灯侧面洒下的一缕光线勾勒出了他锋利分明的轮廓。
    瞿云廷微微皱眉,这个男人并没有被对准的火箭筒所威胁到半分,相反,他显得异常平静,一种即便置身于战火中也不曾动摇的沉稳。
    “这个家伙……”瞿云廷喃喃低语了一句,本要立刻扣动扳机,但就在这一瞬间,戎衡抬起了一只手。
    蓝光乍现!一道耀眼而凌厉的电弧如闪电般划破空气,它卷起炽热与冲击力,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他们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完全超乎常识的力量。从戎衡抬起手臂到释放能量不过刹那之间,时间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炽烈耀眼的蓝芒自掌心迸发而出,下一刹,狠狠砸向吉普车前方地面,引发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
    “轰——”
    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车辆被直接掀翻!巨大的冲击力撕裂空气,车辆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又一圈,被抛向路边杂草丛生的小斜坡。金属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锐声音,伴随着碎裂玻璃四散飞溅,最终以一种近乎惨烈的姿态重重落地。剧烈撞击猛烈撞击让人耳膜嗡鸣不止,整辆车几乎解体,引擎冒出滚滚浓烟。
    混乱之间,陈景言被惯性甩向驾驶座旁边,他本能护住脑袋避免更多损伤。
    另一侧刚持火箭筒准备反击的瞿云廷更加狼狈,他艰难撑起身体,从倒塌变形的位置爬出来。他左臂似乎受到了冲击导致活动受限,但他依旧死死抓住火箭筒,就算狼狈也不肯放弃任何可能反抗机会。
    “该死……”瞿云廷吐出一口血沫,抬头看向前方,眸子骤缩。
    灰尘缓缓落下后,只见戎衡依旧站立原地,大衣随着狂风翻飞,他目光冷峻如刀锋扫过倒下的吉普车,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这份镇定与压迫感,让此刻狼狈挣扎爬出的几人显得格外弱小。
    四周早已被全副武装士兵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他们,没有留下半分逃脱空间。
    戎衡从士兵间缓步走来,在他经过时士兵纷纷立正敬礼,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只要是他的出现,就能安定人心,将所有躁动与混乱镇压。
    “你们很有勇气,”他的声音低沉平稳,语速不紧不慢,“不过,这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瞿云廷被士兵强行按住跪倒在地,他试图挣扎,死死盯着戎衡,没有丝毫退让。他咬牙切齿地质问:“沈琅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戎衡闻言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向瞿云廷,没有直接回答。他对身旁的副官道:“绑紧一点,不要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几名士兵立刻上前,将三人的手脚牢牢捆住,这次可没有之前那般松懈。捆绑过程中,陈景言始终保持着冷静,他垂眸遮掩住眼中翻涌的凶意,开口道:“长官,如果您担心我们有问题,可以直接审讯。但请先告诉我,我的同伴是否安好。”
    这一次,戎衡终于转回视线,他打量了对方几秒钟:“安全。”
    这些人,在这种生死关头,并未表现出对自身安危的恐惧,反倒更在意另一个男人。
    戎衡突然迈步走近他们,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几人,俯视被压跪在地上的两人,“沈琅,是你们什么人?”
    “我男人。”瞿云廷抢先答道,毫不畏惧地与戎衡对视,语气强硬。
    陈景言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甘示弱地开口:“他是我的爱人。”
    戎衡一时间没再发问,他垂眸看着这两人的挣扎,不知为何,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不适令他皱紧了眉头——生平第一次,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理性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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