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阙心里觉得只怕很难,但却不会泼丹卿的冷水,只是说要陪她一起学。
    丹卿自是愿意的,二人又说起漠北使团的事情,丹卿便将敦多布多尔济想要求亲之事告诉了孙天阙,叫他不要再去给他们捣乱了。
    “所以我才说太子是白忙活,汗阿玛要是选了敦多布多尔济做额驸,那绝不会随意给他一个柔弱的公主,但也不会从有实权的人家选,且得看看一些平日里不显山漏水的没落宗室里有没有出色的姑娘敢去的,”
    丹卿盘算道,“至于巴木丕勒,估计要空手而归,太子竟还在这儿张罗宗室女给他,如何不是无用功?”
    孙天阙说道:“不管是谁,总之与公主是没有关系了,咱们只管做咱们的事,其他的皇上自有圣裁。”
    丹卿觉得有道理,便将这件事撇在了脑后,开始专心学习新技能。
    一晃又过了数日,奉命去盛京的胤禛终于回来了。
    丹卿禀了康熙,亲自去京郊相迎,收获了胤禛从盛京带回来的许多礼物,高高兴兴的陪着胤禛一起去乾清宫向康熙复命。
    康熙对胤禛还是很关心的,问过了正事,又问他的身体饮食,知道他一切都好后,又说要在畅春园设宴,一来召见漠北使团,二来为他接风。
    畅春园便是原来的清华园,康熙命人以江南风格进行重建,这两年一到夏日,便会搬去住上几个月,却比宫中更宽敞舒服。
    如今才刚三月,按惯例还不到去园子的时候,但康熙还是选在了畅春园设宴,丹卿猜测,许是因为觉得这支漠北使团没资格进紫禁城正式参拜,又不能一直拖着不见,故而就改在了畅春园里。
    “漠北人爱玩,朕叫太子安排八旗子弟陪着,胤禛,叫你的伴读们也都进来玩玩,也是许久没瞧见他们了。”
    告退之际,康熙特意吩咐了一句。
    胤禛的伴读里,巴尔图出身康亲王府,这种场合本就该到,不必多说,剩下的一个佟家的舜安颜,时不时就进宫请安又何来许久未见一说?
    出门之后,胤禛低声道:“我估摸着是汗阿玛一时记差了,他该是想叫富尔敦进来见见。”
    说起来,丹卿也很久没见过富尔敦了。
    自从纳兰性德病逝,明珠失势后,富尔敦便再没了往日的风光,整日闷在家里读书,本想循父例走科举,却又赶上康熙不准八旗子弟科考,所以直到如今也没个正经差事。
    他又是个极要脸面的,与小伙伴们拉开了差距后更不肯轻易上门,故而丹卿甚少能再看到他。
    今日康熙突然提到,丹卿便求着胤禛写了帖子,邀请富尔敦出来玩玩,也算是他们这些一起读书好几年的小伙伴重新聚会。
    举行宴会这一日,丹卿作为接待使,出现在了漠北使团拜见康熙的大典上。
    这是康熙年间第一次有公主能出现在国事场合,还不是列席而是真正作为主事之人参加,朝臣们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许多人的眼中明显都是不认同。
    等典仪结束,各自散去之后,丹卿悄悄跟胤禛道:“四哥,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些人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什么祸害?”
    胤禛瞪了她一眼:“别胡说。”
    “我才不是胡说呢,”
    丹卿皱了皱鼻子,“不过就是一个接待使,代表大清皇室带着那些个漠北人吃喝玩乐罢了,又捞不到什么好处,让他们做他们又不愿意,我做了他们还是不愿意,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如何。”
    当初选中丹卿做接待使的时候,康熙不是没问过朝臣的意见,那时候可没人明面上反对。
    一来康熙既然说了,他们不敢驳斥,二来也是并不看好她能成事,多少都有几分等着看笑话的意思。
    毕竟都知道漠北人蛮横无理,她又偏偏还是他们兴许能娶到的公主,指不定都想瞧见她被漠北人欺辱被迫求助,才更如他们的意。
    可偏偏丹卿一来自己立得住,她精通蒙语,又通晓蒙古礼制,漠北人蒙不过她,只能听话,二来还有个敦多布多尔济在暗中牵制巴木丕勒,没叫他干出什么能惹怒康熙的事情来。
    所以一直到今日觐见,一切皆顺,这就让那些朝臣又觉得这事太过简单,随便换了谁去都能办好,平白叫她捡了大便宜,故而对她生出不满来。
    “不用搭理他们,一个个连蒙语都说不明白,真叫他们去接待,那才是笑话,”
    胤禛从来都是站在丹卿这一边的,“我听说汗阿玛有叫你继续接待沙俄使团的意思,你只管去做,我定然会帮你。”
    丹卿也觉得,未来的日子好像有了新盼头。
    康熙肯继续用她,就代表认同她的能力,那她在婚事上就有了更多的自主权,且看康熙又将孙天阙还给了她,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要成了。
    “四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寻孙天阙,”
    丹卿笑盈盈的与胤禛告别,“等会儿汗阿玛定是要用到他的,我得去叮嘱几句。”
    胤禛挥手示意她自便,心里只觉得十分欣慰。
    这么多年了,丹卿一直在为自己的将来努力,终于到了要开花结果的时候,他为她高兴,也期待着,她与孙天阙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早就为她准备好了添妆,只等她心愿得偿的那一日,好叫她更加欢喜。
    ……
    孙天阙今日是宾客,而不是丹卿的侍卫,故而并不能跟在丹卿左右,只能与舜安颜和富尔敦他们在一起。
    丹卿过来找人的时候,富尔敦却不在,只有舜安颜在缠着孙天阙要什么。
    “多大的人了,还磨人,”
    丹卿在后面拍了舜安颜一下,然后又马上转到孙天阙的身后,探出头来气他,“莫不是又看上他的马了?不行不行,这回说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四姐姐你怎么这么小气!”
    舜安颜跺脚道,“我又没要你的,我要的是孙天阙的!”
    丹卿瞧着附近没人,就扒着孙天阙的胳膊做了个鬼脸:“他的就是我的,我说不给你,他绝不会给你。”
    舜安颜气道:“孙天阙你管管她啊!”
    孙天阙忍笑摇头:“这我可管不了,公主说的没错,我的就是她的,自然由她做主。”
    舜安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丹卿也不叫住他,只是依旧扒在孙天阙的胳膊上。
    “公主这么高兴?”
    孙天阙拉着丹卿转进一座假山后面的无人处,“今儿园子里可有的是人,你就这么大喇喇的来寻我,不怕让人看见?”
    丹卿忍不住笑:“你不知道刚刚那些人都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好似我要做安乐公主一般,可见这次的差事我是真的办得不错,才叫他们生了嫉妒。”
    “所以呢?”
    孙天阙问道。
    丹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所以啊,我算着汗阿玛也该将我们的亲事定下来了,明年我就十八了,筹备婚事怎么也得一年吧?”
    今日站在众臣之前,顶着背后那些目光时,她不是紧张害怕,而是有种莫名的兴奋。
    康熙曾经提醒过她,站在高位必将承受流言蜚语,他担心她会受不了,却不知她一点都不畏惧。
    为了这一天,她真的准备了太久了,以前的拼命压抑和努力,都是为了有一日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今她不敢说自己做到了,但至少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而接下来,婚姻带给她的将不是桎梏,而是一个更容易站在人前的机会,未婚的公主受到的限制
    还是太多了,等他们成了亲,她就不必再忌惮流言,可以更加恣意快活。
    当年刚想到要与孙天阙在一起时,丹卿是不安的,可如今,她心里只剩下期待。
    虽然当年初谈亲事的时候,康熙并未直接问过她的意见,但到如今,她已经愿意承认,他是她自己喜欢的人。
    对丹卿而言,这个婚事算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为之努力,绝不后悔。
    然而今天的孙天阙却有些心不在焉,她都这般直白的谈起婚事,可他却好像没听明白,只是顺势点头:“嗯,怎么也要一年半载。”
    丹卿突然踮起脚,在孙天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在他错愕的时候得意的笑。
    “孙小阙,你是不是傻了?”
    丹卿的眼中满是开心,“我说要跟你成亲了诶,你怎么没反应?”
    孙天阙这才反应过来,正要说什么,却被丹卿堵住了嘴。
    她今日穿了高高的花盆底鞋,踮起脚能够得到他的唇。
    她是来跟他分享她的快乐的,他们的幸福就近在咫尺了。
    孙天阙依旧顺从的任由她施为,甚至没有反攻的打算。
    丹卿却有些不满,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孙天阙赶紧讨饶:“等会儿还有宴会呢,我要是嘴上有伤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好吧,那今天就放过你一次,”
    丹卿心情好,大方极了,“不过你得做好准备,我估摸着漠北人不会轻易罢休,一会儿可能会当众求亲,汗阿玛肯定会叫你出头去摆平他们,你可别丢了本公主的脸。”
    孙天阙低头在丹卿的脸颊上亲了一记,笑道:“愿意为公主效劳。”
    果然,在接下来的宴会上,巴木丕勒不顾敦多布多尔济的阻拦,当众说要求娶她的时候,康熙直言拒绝了。
    “朕这个四公主的亲事可是要她自己做主的,若是入不了她的眼,无人能勉强,”
    康熙笑着往下扫视,“小台吉,你眼光不错,可是京中想要求娶朕的四公主的人可不少,你想叫她点头,还差的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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