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丹卿第一次允许槐梦留在她的寝殿里过夜。
    其实今日之事是有些意外的,按她原本的设想,如果槐梦愿意永远留在她的身边,她会给他一个正式的仪式,尽管不是婚礼,但至少让公主府里的人都明确他的身份,给他应有的尊重。
    可今夜的槐梦前所未有的黏人,绝不肯离开她片刻,而她正是心中怜惜他之际,也狠不下心来强赶他走,最终还是将他带回了寝殿。
    重重叠叠的纱帐之中,丹卿散了头发,只着寝衣,懒散的靠在软枕上。
    槐梦跪在她的腿边,习惯性的给她按着小腿,认真而虔诚。
    丹卿眯着眼睛看着他。
    也不知禾苗她们什么时候预备下的,竟然给他做了一套水红色的寝衣,隐隐约约的透出他白皙的肌肤,又用同色的丝带束住了他的发尾,丝带末端系着两个金铃,就搭在他若隐若现的肩头上。
    丹卿觉得有趣,坐起来伸手去抓住槐梦的发尾,让那两个金铃垂落,微微晃动,只听得清脆的铃声作响。
    “你非要跟过来,就是为了给我按腿的?”
    丹卿用槐梦的发尾拂过他的下颌,槐梦顺势扬起了头,正好方便丹卿用发尾撩拨他的喉结。
    他的耳朵已经绯红,呼吸也变粗了,但却似乎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是
    跪在那儿任由丹卿欺负。
    槐梦的不知所措取悦了丹卿,她喜欢干净的人。
    这样她就可以占据主导,将他的一切都彻底掌控。
    槐梦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很快,他就从刚一开始的懵懂中体会到了情动的感觉,原本搭在丹卿小腿上的手忍不住开始往上挪动。
    渐渐地,他从她的脚边爬到了身侧,然后终于忍不住,凑近到她的脸旁,一点点试探着靠近,直到呼吸交融之时,却突然被她捂住了嘴。
    槐梦不解,满眼疑惑。
    丹卿也不解释,只是将他轻轻推开。
    她不喜欢亲吻,无论是与敦多布多尔济还是槐梦,都不喜欢。
    在床上,只有欲望就够了。
    槐梦有些委屈,明明是她允许他靠近,也是她先来撩拨他的,为何又突然反悔了?
    丹卿其实也被招惹出了欲望,她觉得有些热,脸颊泛红,呼吸变重,忍不住伸手摸上他半露的腰肢,感受他的颤抖和难以自持。
    然而就在槐梦大着胆子给她回应,也抚摸她的身体时,她却突然清醒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行,今夜不行。”
    丹卿喘息着拒绝。
    她一时情迷,差点忘了自己还没准备好!
    她可以有情人,可以与他在一起纾解欲望,但她不能要他的孩子。
    即便她跟敦多布多尔济已经说清楚了,此后再不算夫妻,但她也不可能与他和离,她必须占着这个名义,才能名正言顺的握紧手中的权力。
    所以,她不能有旁人的孩子,这会给她和蘼蘼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就算没有这层顾虑,她也没打算再生个孩子。
    她有蘼蘼就够了,为何还要去挑战一次生育之苦,去赌命运眷顾,不会因为难产之类的要了她的命去?
    她之前就问过安太医避孕的办法,安太医给她拟了两张方子,一个是香薰的法子,她已经叫人去制香了,只是尚未制得,另一个则是汤药,不过得至少得提前三日就开始服用,并且得一直用下去,才能确保万一。
    安太医是不建议她用汤药的,毕竟是药三分毒,且不说一直服用日积月累会不会有妨碍,若是赶上生病需要用别的药的时候,还有可能会影响药效,妨碍治疗。
    不过相对而言,汤药的好处就是不会影响身边的其他人。
    她近身服侍的都是尚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日日与她一起闻那药香,说不定会对她们也有影响。
    然而这世上难有两全之事,除非丹卿肯清心寡欲一辈子,不然总得有所取舍。
    她原是想着等香制出来再叫安太医仔细研究一下,或可有什么法子能叫旁人不受其害,可没想到因为晚香玉的事情刺激了槐梦,叫他突然下定了决心,一直缠着她不肯罢休,到如今这个局面她才喊停,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果然,槐梦毫不意外的红了眼眶。
    他可是真的很爱哭,总显得她好似一直在欺负人一样。
    丹卿理亏,只好将人拽过来哄,叫他仰躺在她的腿上,也不隐瞒,仔细跟他讲清楚为何今日不行。
    槐梦也不是个讲不通的,或者说,他其实也并不怎么在乎丹卿的话合不合理,而是只要她不是不要他就够了。
    “公主,其实,我会伺候的,”
    槐梦轻吻丹卿的手腕,眼神里有羞怯也有媚态,“来公主身边之前,直郡王就叫人教导过,我,我知道怎么叫公主舒服——”
    丹卿:……?
    等会儿,胤禔还干过这事儿?
    这是他当哥哥的应该干的事情吗?!
    丹卿略震惊,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毕竟是个女子,胤禔也太太太不避讳了!
    丹卿正僵硬着,槐梦却已经开始了动作。
    他有一双纤长的手,灵活而柔软,他试探着按照所学去触碰她,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但丹卿也憋得太久,很快就沦陷了。
    这一夜对于丹卿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他们的关系仿佛完全不对等,槐梦在全心全意的取悦她,而她却只需要索取,不必给于回报。
    这是另外一种上位者的感觉,是身份和权力带来的享受。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高位者更加执着于权力的理由之一吧,也正是因为她身处在这样的位置上,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享受他的付出和讨好,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心里负担。
    这种新奇的感受让丹卿忍不住想要更多,也尝试着让自己更加沉浸,到最后,她尽兴到浑身酸软,沉沉睡去,也没有去给槐梦任何回报。
    她甚至不知道他最后是如何纾解的,等她饱饱睡醒后,他已经乖巧的候在床边等着服侍她起身了。
    丹卿还是有点良心的,他伺候得好,她自然也该给他些好处才是。
    于是她叫人将敦多布多尔济之前住过的东配房收拾了出来,让槐梦搬了进去。
    虽然她不可能给他任何名分,但至少,这样的安排能叫所有人明白他的身份,让他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丹卿一向是很大方的,赏给槐梦的吃穿用度俱是上品,不管是归化城的岁供还是内务府千里迢迢送来的份例,但凡是他喜欢的,她都愿意给。
    槐梦却并不敢真将自己当主子,依旧如之前一般小心侍奉,依旧愿意被侍女们指使着去做一些院子里的活计。
    “公主,要不要奴才去告诫一下她们?”
    禾苗抱着蘼蘼跟丹卿一起站在门口看着槐梦帮侍女们打水,却是忍不住皱眉问道。
    在她看来,主子就是主子,不管之前槐梦是何身份,既然叫丹卿看中了,进了寝殿服侍,那她们就该喊一声公子,也当成半个主子伺候,怎么能还像之前那般叫他干活呢?
    丹卿却摆手道:“你不用管,他自己立不起规矩来,你就算是去说了也没用。”
    她并不真的打算将他当成笼中雀养在屋里逗趣儿,如果他有本事,她并不介意让他插手公主府的事务,成为她的“贤内助”。
    可若是他自己没这个心思,或者没有能力手段,那她也不会强求。
    蘼蘼听不懂这些,她挥舞着小手喊着额娘,要丹卿抱。
    丹卿得意的笑:“不是你非要搬出去自己住的时候了?现在想起你额娘可是晚了,你的窝已经被别人给占了。”
    也不知道蘼蘼是不是听明白了,她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禾苗赶紧拍着哄,看向丹卿的眼神里带着嗔怪——
    真是的,公主这当额娘的,怎么能欺负小郡主呢?
    丹卿却笑嘻嘻的捏住了闺女的鼻子,看着她没反应过来突然懵懵的收了哭声,张着嘴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笑容更甚。
    哎呀,她闺女真可爱!
    刚提了水回来的槐梦听到动静好奇的凑过来,丹卿正接过了闺女抱着哄,顺势就想递过去让他也瞧瞧,却不想他竟是吓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脚踩空,啪叽一下子摔到了台阶下面去了。
    槐梦摔得太过突然,完全没人来得及去扶,等丹卿反应过来将蘼蘼交给禾苗,亲自过去看他的时候,却见他捂着脚踝红了眼眶,竟是扭伤了。
    丹卿简直想翻白眼。
    她闺女是什么牛鬼蛇神吗,能把他吓成这样!
    原本她还想着敦多布多尔济是靠不住了,为了让闺女不至于从小就缺少父爱,让槐梦顶一顶也不是不行,可如今瞧着他这般模样,却又觉得他自己还是个孩子性子,只怕不顶用。
    那便算了,她闺女也不至于非要强求。
    让人将槐梦背回殿内后,丹卿叫人去请安太医过来给他看伤,自己则是去了静宜堂。
    前几日查封了天上香后,同知府一直在连夜审讯,但所得到的供词却与丹卿猜测的大不相同。
    所有在天上香陪客的美人都众口一词,说他们从未被逼迫卖身,只是因为家里困难,才会自愿跟着薛思文从山西来到归化城做事,只是陪酒而已,能拿三倍的工钱 。
    里面还有几个是在归化城里才进天上香的,有蒙古人也有汉人,无一例外都是家里实在缺钱,才被“送”到了天上香,对薛思文俱是感恩戴德,没有一句说他不好的。
    这些供词与丹卿那日亲眼所见的情形全然不同,她看到的是隔间里预备好的大床,任客人取用的鞭子,还有那些陪客美人习以为常的谄媚、毫无尊严的下跪,以及任人宰割的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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