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您也知道,墨索里尼很快就要向阿尔及利亚大规模派遣兵力。我听说多达二十万。”
    “在被奥匈的防线堵得连威尼托都占不了的情况下,竟然还要在北非投入二十万。只能说他的胆子大的跟他的脑袋一样,还是说把浪费兵力当成嗜好?”
    “恐怕两样都有吧?”
    听到戴高乐的话,汉斯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墨索里尼在真实歷史里挥霍兵力也不是一两回的事儿了,每次总得有人替他收拾残局,那时的希儿想必也是抱怨连连、破口大骂吧。
    毕竟在欧洲能陪他玩儿的也就只有墨索里尼了,想赶人走恐怕也不现实。
    而现在,该轮到自命不凡的弗朗索瓦·德·拉·罗克尝尝这种滋味了。
    在汉斯想来,不光拉·罗克,史达林也得送份礼物才行。
    毕竟偏心可不好。
    现在已经送了一份礼物给拉·罗克,墨索里尼也会收到一大堆礼物,那当然也得给史达林一份,另外,住在东京江户城里尊贵的裕仁陛下也绝对不会落下。
    我们善良的汉斯叔叔希望能够公平地將礼物分发给轴心国的小朋友们。
    只是问题是,现在一时之间似乎找不到合適的礼物送给苏联。
    汉斯一度曾考虑过对列寧格勒进行轰炸,但由於之前已经在巴黎放了火,这种方法的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
    史达林可不是傻瓜,他肯定会意识到类似巴黎那样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在苏联。
    况且要发动这样的攻势,本身还得建立在西线的战事在某种程度上得到收尾的假设上,最多也得等到夏天,所以目前来说,並没有什么好的牌可出。
    “不,不对。”
    倒是还有一张牌。至於用它能做什么、效果有多大,还得好好动动脑筋。
    “总之,按照之前的商议,如果义大利军队妄图在阿尔及利亚登陆,那么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採取行动予以阻止。”
    就在汉斯心里盘算著要去找卡纳里斯好好谈一谈的时候,戴高乐便道出了这句话。
    当然,他口中所说的“阻止”,肯定不仅仅是口头上的警告或者外交上的抗议,而是包含了真正的火药和大炮的那种。
    “而且隨后,我打算高举自由法国的旗帜,反对拉·罗克的独裁政权,继承大革命与共和的衣钵。”
    “墨索里尼恐怕会很高兴,拉·罗克肯定也会乐得合不拢嘴。不过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相当多的法国人会把你视作叛徒和背叛者。”
    无论戴高乐的初衷是否正当,他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现政府的公然叛变。而那些仍然沉浸在对拉·罗克政权幻想中的法国人会如何看待他,答案不言而喻。
    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遭到像在歷史上建立俄罗斯人民解放委员的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弗拉索夫(Аhдpen Аhдpeeвnч Влacoв)那样的对待。
    当然,安德烈·弗拉索夫最大的问题,还是因为他们勾结了那些连反苏情绪强烈者都无法忍受的疯狂纳粹分子。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要不是这样,我又怎么敢口口声声说要继承甘末林將军的遗志?”
    戴高乐的回答平静而坚定。
    “况且,不能把祖国的命运完全交给別人。能解开法国这个结的,只有法国人自己。”
    话里自带法国人特有的自信与傲慢,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实现自己的目標。
    果然,戴高乐还是那个戴高乐。
    汉斯见状,微笑著举起咖啡杯:“为甘末林。”
    戴高乐也隨之举杯:“为甘末林。”
    ......
    “格拉齐亚尼元帅,我对將军的要求只有一个。”
    “请吩咐吧,元首。”
    听到墨索里尼的话,义大利陆军元帅,同时也是此次北非远征军司令官的鲁道夫·格拉齐亚尼(rodolfo graziani)鏗鏘有力地答道。
    “务必要贏。务必要夺回我们义大利的正当领土——利比亚,並且这一次必须征服埃及。这不仅是为义大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在北非所受的屈辱復仇,更是光復古罗马帝国疆土的伟业。”
    因此,即便在威尼托战场接连碰壁,墨索里尼仍把二十万大军交给了格拉齐亚尼。
    不,更准確地说,正是因为在威尼托惨败,他才不得不勉力抽调兵力,冒险孤注一掷。
    法国尚且踏上了连拿破崙都未曾征服的英国本土,而唯独义大利一无所获。
    儘管彼得罗·巴多格里奥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一定与上次不同”,但奥匈帝国的防线依然稳固如初。而那些原以为会与自己同仇敌愾的威尼斯与威尼托的义大利人,反倒高高竖起了中指。
    威尼托与威尼斯本就有强烈的分离独立意识。
    若奥匈帝国在这里如同在利比亚那样施行压迫与歧视,或许另当別论。但奥匈担心威尼托的义大利人会变成“第二个塞尔维亚人”,於是反而大方地赐予他们自治权。
    於是,他们的心意是渐渐偏向“归来的君主”、口口声声说著“只求你们安静”的哈布斯堡皇帝,还是偏向想要把他们再次强行纳入义大利王国的墨索里尼,这答案根本不言自明。
    “你们这些叛徒!还敢自称是义大利人?!”
    这对墨索里尼来说,是无法忍受的耻辱。
    可无论怎样,义大利军队依旧在原地打转,而他急需一场胜利。
    这便是他盯上北非的理由。
    “用不了多久,大不列顛岛就会被盟军完全夺回,英国也必將重新振作。所以务必要记住,这次机会绝不能错过。”
    “请放心吧,元首。我鲁道夫·格拉齐亚尼与眾不同。我以性命起誓,绝不会令您失望。”
    “我相信你,元帅。”
    墨索里尼点头,格拉齐亚尼低下头,嘴角却悄然勾起。
    局势对他而言並不坏。
    驻守利比亚的奥匈军多半是当地招募的土著士兵,英国本土自身焦头烂额,哪有余力兼顾埃及?
    更何况,格拉齐亚尼还有盟友。
    驻扎阿尔及利亚的戴高乐与法国军队会给予支援,而攻陷直布罗陀、跨过海峡高喊“收復摩洛哥”的西班牙军队,也將在镇压里夫共和国后赶来相助。
    “巴多格里奥老头,你该退场了。”
    而接替他的,必將是自己。
    鲁道夫·格拉齐亚尼,將站上义大利军队的顶点。
    “那么,我这就动身。”
    “祝你好运,元帅。”
    在幸福的幻想中,格拉齐亚尼向墨索里尼敬礼,然后转身离去。
    脸上,已然浮现出唾手可得胜利的神色。
    ......
    呜────
    “启航了!”
    “为了义大利王国!”
    1936年2月21日。
    不分轴心国还是同盟国,所有人都在等待的那一天终於来临,义大利军队北非出征之日。
    格拉齐亚尼与眾多义大利军人在船笛轰鸣中,感受著冬日里依旧温暖的地中海海风与阳光,驶向阿尔及利亚。
    “阿尔及利亚会有漂亮的姑娘吗?”
    “有也不会看上你。”
    “你他妈说什么?”
    “希望法餐合我胃口吧。”
    “虽然比不上我们义大利菜,但总比去英国吃英国菜强。”
    “阿尔贝托,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英国菜。因为那种东西压根就不该存在。”
    运兵船上的义大利士兵们气氛轻鬆,简直不像是去打仗。
    这也难怪,他们不是要登陆敌军的领土,只是前往盟国的港口。
    於是气氛自然而然就鬆散了,军官们也没有刻意斥责。
    “哈哈!又贏了!这次我拿走了!”
    “操!”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连军官自己都放鬆到这种地步,谁还会去责怪谁?
    况且义大利与阿尔及利亚的距离並不远,他们几乎是抱著休假的心情享受这段航程。
    “阁下,马上就要抵达阿尔及利亚了。”
    “哦,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吗?去让士兵们收拾行装,准备下船吧。”
    数小时后。
    在副官的报告下,正与部下一同喝酒懒散消磨时间的格拉齐亚尼下令,义大利士兵们才开始东拼西凑地收拾行李。
    “舰长,入港许可下来了。”
    “很好,依次停泊阿尔及利亚港。”
    运兵舰队一点点逼近阿尔及利亚,却还不知道即將发生什么。
    “戴高乐准將,义大利的运输船进入了海岸炮射程。”
    副官的话让刚从与汉斯长谈后归来的戴高乐缓缓转过头。
    他看见部下们正一动不动地盯著自己。
    “......从现在开始,我们所要做的事,是对执政官和祖国的叛逆,是投靠敌人的叛国行径。”
    短暂的沉默后,戴高乐缓缓开口。
    汉斯曾问过他的问题,现在也被他问向了自己的部下。
    “即便如此,你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与我一同踏上背叛之路吗?”
    “哈!这时候才说这种话吗?”
    即便在这个世界里,依旧取了“勒克莱尔”这个瀟洒化名的菲利普·德·奥特克洛克(philippe fran?ois marie leclerc de hauteclocque)开了个玩笑,眾人都笑了起来。
    就像戴高乐已下定决心,他们其实早在被召往阿尔及利亚时,就已经准备好承受叛徒的骂名。
    哪怕被叫作叛徒,哪怕被说与討厌的德国人狼狈为奸,他们也无所谓。
    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阻止那个挑起无谓战爭、將法国拖入毁灭深渊的弗朗索瓦·德·拉罗克。
    更重要的是,让自己的家人能看到一个光明的未来,而不是执政官编织出的充满恶意的地狱。
    “我明白了,就算你们此刻想逃,我也不会放你们走。”
    “绝不会有那种事,快下命令吧。再拖下去,义大利佬就要进港了。”
    戴高乐点点头,转过身,望向整齐列在海岸炮前的士兵们。
    他们是与戴高乐一同走上荆棘之路的法国人,也是满怀对拉罗克愤怒的阿尔及利亚人。
    “骄傲的甘末林继承者们,现在是时候让全世界看到:法国还有人为共和国与自由而战!全炮台,对准那些胆敢踏足阿尔及利亚的法西斯猪玀——开火!”
    “全炮台,瞄准!发射——!!”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阿尔及利亚港的海岸炮齐齐开火,炮弹直扑义大利的运输船。
    “咦?炮声?”
    “是礼炮吗?”
    然而义大利士兵们仍然没意识到局势的变化。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盟友法国人会攻击自己,只是疑惑地歪著头。
    “啊?啊啊?”
    “什、什么鬼,操?!”
    “是炮弹!”
    轰!!
    直到他们所乘的运输船上空炸开火光,阿尔及利亚近海掀起滔天水柱时,他们才恍然大悟。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法、法国军队......法国军队在攻击我们!”
    “开什么天方夜谭?!法国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我也不知道啊!”
    副官惊慌的声音,让格拉齐亚尼说不出话来,他只瞪大通红的眼睛望向阿尔及利亚港。
    正如副官所说,炮弹的確从法国军的炮台倾泻而来,目標就是他们。
    法国军,正在攻击身为盟军的义大利军!
    纵然睁大眼睛仔细看,他依旧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难道说,英国人或者德国人偷偷占领了阿尔及利亚?还是叛变?”
    哪一种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如果不立即应对,他们只会死路一条。
    “立刻传令全舰队掉头!快!”
    “可、可是舰队已经深入港口了,要所有船只全身而退......。”
    “那就先让能撤的船撤!绝不能在这里把二十万大军全赔光!”
    他是鲁道夫·格拉齐亚尼。
    义大利陆军元帅,未来必將登上王国军顶点之人。
    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能容忍,自己的野心就这样灰飞烟灭!
    “戴高乐——!!”
    轰——!!
    伴隨著格拉齐亚尼愤怒而绝望的怒吼,一枚炮弹正中他所乘的运输船。
    顷刻间,他的身体与他的野心一同被炸得粉碎,沉入深邃的海底。
    这是何等虚无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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