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视角,神圣的光给了阿城新生。
    在阿城看来,一觉醒来,是老天爷让他重生。
    还是熟悉的石洞,洞內荼蘼盛开,美得不像话。
    男人將手里的雌性扔下,带著粗暴。
    有被撕碎的蛇蜕隨意铺散在地上,无意中,给了小雌性做了防摔保护。
    没想到,当日,那属於泽溪的偽装在时隔多日后的今天,在这不经意的瞬间,也將小雌性保护。
    陆辞和阿城出发的那日,隨同的兽人都不是真人,皆是泽溪的手笔,也是如今地上的蛇蜕。
    阿城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
    看,连上天都在帮他!
    现在,他终於可以好好报仇了。
    杀了迟宴和陆辞的伴侣,然后自己回狼族,带著静静离开。
    他恨迟宴和陆辞,可也知道凭藉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够格站在他们面前。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不管不顾,不在乎生死,衝到迟宴他们面前。
    可是现在,从死亡中回来的他,在能报仇的同时,也想要苟活。
    不敢去见迟宴和陆辞,却对著他们柔弱的伴侣动了杀心。
    说得好听点,他想让迟宴和陆辞体会和自己同样的痛。
    说得不好听点,也有心中的畏惧作祟。
    现在,他成功將小雌性抓来,说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反正他要为静静报仇。
    ——
    作为虎族首领的陆辞,可从来不在乎虎族,也就更不会在乎生活在虎族的雌性。
    在雷霄的质问里,躲在苍祈背后的阿黛依旧在说谎。
    她给自己洗脑,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们也拿自己没办法。
    她可是雌性,就算不是圣雌,也是尊贵的雌性。
    他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对自己动手。
    可,很快,她的认知被打破。
    手腕断掉的疼痛让她疼得脸色发白,她的尖叫刺耳无比,带著恐惧仿佛可以震碎人的耳膜。
    真正的惊恐浮现在她的脸上,也意味著她的地狱在此刻降临。
    苍祈想救她。
    这是圣雌。
    可,他面对著的是七级兽人的愤怒,还有两名六级兽人泛著冷意的眸子。
    周围五级的兽人数量不少,也同样在默许旁观,甚至也有隱隱的愤怒。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为救阿黛而参合其中的话,自己可能会成为这些兽人的出气口。
    苍祈找圣雌,是准备牺牲自己,为族群传宗接代的,可不是来,让自己伟大的族群,再次减员的。
    他的族人已经够少了。
    所以,他很惜命。
    所以,他选择沉默。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如果眼前的雌性,真的是圣雌的话。
    那个叫刑岩的兽人是不会无动於衷的。
    苍祈还清晰地记得,当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来意是为了圣雌后,刑岩身体的一瞬间紧绷。
    所以,他是在意圣雌的,又怎么会允许圣雌被这样残忍对待。
    苍祈扫视一眼周围,现在,北大陆几乎所有强悍的兽人都聚集在这里,只为了一个失踪的雌性。
    恍惚间,让苍祈以为那个小雌性,才是他要找的圣雌。
    被宠大的雌性,可忍受不了来自於身体的疼痛。
    所以,在雷霄的目光中,她用颤颤巍巍的语调说出了她所知道的所有。
    拐走悠悠的兽人已经离开了虎族。
    阿黛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是实话。
    在確定阿黛没有隱瞒后,眾人就如来时那般,消失在原地。
    这一刻,他们默契就体现在,他们甚至连眼神的触碰都没有,就在同一时间,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不用多说,悠悠的珍贵,值得他们所有人上心,並疯狂地寻找。
    他们都走了,只余下一个苍祈还站在原地。
    阿黛看著他,向他说著救命。
    他不是说要追求她的嘛!他不是想成为自己的伴侣嘛!
    那就来救自己啊!
    她太疼了!
    只要苍祈救了自己,她就同意让苍祈成为她的伴侣,第一兽夫。
    可,红髮少年在阿黛的眼中,后退一步,微微欠身,礼仪周到,之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已经不在乎她了。
    这个雌性,无论她是不是圣雌,在经过如此非人的折磨后,已经无法再为他们龙族孕育后代了。
    虽然可惜,可是现在,他要寻找下一个目標了。
    ——
    阿城的动作粗暴,在空中疾行时,路上也没有丝毫停顿,这也就导致悠悠很晕。
    像晕车那样,头晕噁心还想吐,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可,儘管身体难受得不行,她还是打起精神来,面对著这个陌生的兽人。
    说他陌生,也不全是。
    最起码有一点点眼熟。
    悠悠用的是问句,可话音却是肯定:“你是狼族的兽人?”
    悠悠记起来了,她曾和这个兽人见过。
    阿城嘴角扯得很大,他在笑:“没错,我是狼族的兽人。
    我也是静静的伴侣。”
    静静两个字一出,悠悠有一瞬间的沉默。
    又是这个名字,真是阴魂不散啊!
    悠悠秀气的眉毛轻轻皱起:“所以,就为了我之前比赛贏了她一次,你们就不停地追杀我?”
    这也太太太输不起了。
    静静的遭遇,小雌性並不知道。
    伴侣们想法设法地让悠悠开心,又怎么会主动去和她聊,静静这样恶毒的雌性呢。
    况且,纯洁如小白兔一般的悠悠,也不適合接触血腥。
    哪怕是从他们嘴里听到,也是污了她纯净的心灵。
    悠悠问得无语,也將阿城的愤怒点燃。
    听这个雌性的意思,她还不知道静静遭遇了什么。
    也是,兽人们怎么会主动地將血腥的事件说给雌性听。
    不止悠悠不知道,阿城估计狼族的很多雌性都不知道静静的遭遇。
    別的雌性不知道,阿城无所谓。
    可,眼前的雌性不能不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阿城眸中带著恨和愤怒,他想:既然,她不知道,那就让我来告诉她吧。
    汹涌的愤怒情绪,隨著他的话语逐渐蔓延在石洞里。
    也如他预期的那样,在阿城的讲诉中,小雌性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他讲得確实残忍又血腥,让悠悠通过他的讲诉而有了画面之感,然后成功地让她被自己的想像噁心到了。
    阿城很满意,他以为自己成功地嚇到了她,殊不知,她脸色苍白的原因,大多来自於自己的想像力。
    至於阿城想要的愧疚,沈悠悠並没有,虽然她为静静的遭遇唏嘘。
    可在她看来,静静无疑是自食恶果。
    自己的伴侣悠悠自己还是很了解的,她相信,一定是静静做了特別过分的事情,才导致迟宴他们发了火。
    可,这话明显现在不能说。
    激怒眼前的兽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讲诉的时间过长,荼靡的香气瀰漫在两人的鼻息之间。
    让阿城有了无力之感,也让感觉到自己此刻异样的小雌性轻皱起了眉头。
    可,即使身体不適,沈悠悠依旧没有错过阿城的身形一晃。
    好机会!
    在男人放鬆懈怠的一秒,在男人身体无力感越来越明显的瞬间,沈悠悠忽然暴起,用了全身的力气,將人高马大的男人推倒在地。
    阿城狼狈地摔倒在地,这一摔,让他的浑身更加软弱无力。
    荼靡味道能將五级兽人失去反抗能力,所以,这一刻,低级的阿城也没招。
    这是他的失策。
    將男人推到后的沈悠悠,也没有再看他,她不敢耽误一秒,拔腿就往外衝去。
    这个男人是真想杀她,他的杀意,她感受得很清楚。
    所以,她不跑就真的玩完了。
    感应不到伴侣的存在,她知道自己此刻就只能自救。
    石洞不大,悠悠也爆发了求生的意志。
    所以,逃出石洞应该也不是难事。
    她是这样想的。
    而现实也正在往这方面发展。
    希望近在眼前,光明唾手可得。
    可她依旧不敢大意,更加卯足了力气。
    离洞口越来越近,这仿佛象徵了她生的希望。
    可是,在小雌性拥抱光明的前一秒,一双大手猛然从她身后伸出,將柔弱的她,重新拖回到后面的黑暗中。
    哪怕荼蘼让兽人无力,可阿城归根究底还是强壮的男人,又怎么会让好不容易抓到的鱼儿,这么轻易地跑掉呢!
    阿城的话语响起,带著恶意与杀意:“为自己的伴侣赎罪吧,以你的死亡,来让迟宴和陆辞,为他们所做的事情后悔。”
    她到底还是小看了兽人的力量。
    ——
    兽人们是分开寻找的。
    从虎族开始,向四周扩散並逐步细致地感应排查。
    雷霄是被血腥气引来的。
    浓郁的血腥气,让人无法忽视。
    闻到这份气息的那一秒,阳光少年脸色一沉,他预感不妙。
    他想,那个雌性可能已经遇害了!
    就算还活著,也一定会是生不如死的状態吧。
    他是这样想的。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心里想归想,可他动作却没有因此有一丝停顿。
    少年迈步走近石洞。
    如他所想的那样,洞內场景惨烈无比,到处都鲜血遍布。
    灰暗的洞壁是鲜红色,脚下踩的土地也是鲜红色。
    都是刚刚才流出来的血液。
    所以,一点儿也不暗沉。
    哪怕有所预料,可,少年也依旧被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五级兽人的雷霄,由他亲手所造成的血腥也不在少数。
    森林中被他分尸的野兽,残骸遍地。
    族內犯错,倒在他雷霆下的兽人,死无全尸。
    部落爭斗中,惨死在他手下的生命,成百上千。
    ……!
    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雷霄自己,眼前的血腥场面,不算什么,他不应该表现得那么惊讶。
    可,少年的惊讶,真的是因为这份血腥吗!
    不!
    从来不是。
    这份惨烈的鲜红於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是他过往崢嶸辉煌的背景色。
    他如此熟悉,又怎么会因此而惊讶呢。
    少年的惊讶只是因为,他的这份背景色,现在不属於他了!
    现在,有了比他更合適的人选,就在他眼前。
    那个娇软乖巧的女孩子,静静地坐在地上,身姿曼妙,却又隱隱脆弱。
    白嫩的皮肤被溅上了鲜血,可依旧明媚好看得不像话,像是在白纸上作画。
    她微微侧头,嘴角微勾,似笑非笑,让那被粘上血渍的唇瓣绽放,也让她整个人更加艷红嫵媚,如妖妃祸水,可让眾生倾倒。
    魅惑如妖,又清冷似仙!
    矛盾的至极的两种风格,皆在她身上显现,却又在此刻和谐至极,仿佛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稟。
    白光圣洁,红晕暴戾。
    悠悠看著地上的血人,用甜美的嗓音,无悲无喜,平静地述说著事实:“这份奇蹟,由我赋予,也由我收回。”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收回了她曾经的赐予罢了。
    残缺的身体,没有了异能,阿城再次成了废人,因为他的老天爷收回了曾给他的奇蹟。
    这便是雷霄的震惊。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娇软的雌性,她会在绝望中挣扎,在哭泣中祈求,在惶恐中期待,在不安中等待。
    等待著兽人们如天神降临般的出现。
    期待著兽人们可以救她於水火。
    祈求著她能活……!
    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所有人!
    却从来没有人想过,在绝境中,在这生死时刻,还有那么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也可以是自己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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