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窈!”
    姜时窈回头看到他时讶异的一瞬。
    还是被周从显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站在车架上,整个人置身於雨幕中,眸中似乎盛满了怒气。
    “大人,车修好了。”
    柳明翰侧头看了一眼,朝著周从显双手抱拳示意了一下,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姜时窈眸色微敛转身上了周从显的马车。
    雨越来越大,豆大的砸在车顶上如万马奔腾。
    狭小的马车內,只有两道清浅的呼吸声。
    周从显解下已经淋湿的披风,隨后扔在脚边。
    他的声音微凉,“又是巧合。”
    “这回你又准备用什么理由对付我,兄长来信了?还是又替兄长大打抱不平?”
    上回是宋积云看到,她的解释。
    这回是他亲眼所见。
    姜时窈的唇角抿了一下,她是为了粮库之事而来,遇到柳明翰,实为巧合。
    “柳大人是兄长的同窗好友,於我却没有什么印象,我自进国公府起,在京数年都不曾见到柳大人。”
    “刚刚只是巧合,我同柳大人只是打了个招呼,並未言语一句。”
    “呵。”周从显轻笑了一声,“白马寺,餛飩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知道的。”
    姜时窈抬头,唇角微微颤抖著,“世子可知在说什么?”
    前世她死於私通的罪名。
    这一世,她还是要被迫要背负上这样的罪名吗。
    周从显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还是你觉得我太纵容了,所以才能让你这么有恃无恐!!”
    姜时窈咬著牙,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我没有!”
    “没有?”他的眸低越发冰冷。
    他抓住她的手腕,隨著动作,冰凉的鐲子从衣袖里露了出来。
    这只鐲子,好似在嘲笑他曾经的示好都是笑话。
    他的视线从鐲子移到她的脸上的,眼底风暴风雨欲来。
    “你觉得我能信吗?!”
    “独自出府,乔装打扮,难道还是特意为了本世子不成!”
    姜时窈的唇角抿成一条线,半晌后她侧过脸。
    “世子不信,妾无话可说。”
    周从显突然倾身,一把掐著她的下頜迫使她转过来与他对视。
    他的眸色一暗,胸膛里燃起的怒火瞬时映在他的眼睛里。
    “到底是无话可说,还是无可辩驳!”
    姜时窈看著他眼中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吐出。
    “无、话、可、说。”
    这四个字就像铁锤一般,一锤一锤地砸在他的心口上。
    他的心跳沉重地厉害,面前的女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远得抓不住。
    好像一种从未有的情绪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占据他理智的上风。
    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脖颈,抵在车厢壁上,隨后唇重重压下,又急又狠,带著霸道的侵占欲。
    “唔!——放、放开!”
    姜时窈的唇角一疼,她一只手被钳制,另一只手抵著他的胸膛,极力挣扎。
    “放?”周从显的眸子黑亮得惊人,唇齿相依,嘴里的柔软都烫了起来。
    “放你去哪儿?找柳明翰吗?”
    “周从显!”姜时窈双目通红地扭过头,他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耳边。
    “我说了没有!”
    他慢慢起身离开了寸许,他看著她如胭脂般的唇色,眸子染上一层欲色。
    “姜时窈,只要我在,你永远不能离开英国公府。”
    马车恰好经过她买路引的车马行,她的头靠在车窗边,一眼就看到门口租赁告示。
    这一瞬,她脸上的血色褪尽!
    自重生以来,支撑在她心底的那株火苗被扑灭了。
    周从显看著她骤变的脸色,他的眸中闪过狠戾,她竟然是真的想离开!
    他突然发力,將她的两只手腕禁錮头顶,另一只手扣著她的腰身。
    “你,永远別想离开我。”
    狂风卷著雨水,细密地扑在她的脸上。
    脸上的冰冷,脖颈的炙热。
    姜时窈缓缓闭上了眼。
    周从显感受到怀里人瘫软,他双臂用力,扣著她的后腰將她放在了地上。
    马车突然停住。
    隨后车厢外传来魏寻焦急的声音,“世子,北城的金明湖打捞出了一具敌国尸首!”
    周从显的动作一顿。
    他眸子瞬间清明起来,“知道了。”
    他看著髮髻已经鬆散,唇角红肿的姜时窈,眼底的情绪闪过。
    伸手將披风兜脸盖在她的身上。
    周从显钻出马车,跨上魏寻牵来的马上。
    他扫了一眼马车,“送姜娘子回去,日后没有本世子的允许,姜娘子不许用车。”
    “是。”
    姜时窈躺在车厢里,一动也不动,脸上盖著周从显的披风。
    没有人能看到,她的眼角缓缓滑的下一滴泪。
    马车到了国公府的门口。
    “姜娘子,到了。”
    车夫叫了一声后,没有得到回应,不再敢叫。
    姜时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恍惚觉得,她並没有重生。
    她的女儿还在宋积云的院子,饱受痛苦折磨。
    她被冤枉“私通”其实是被周从显亲自抓的。
    只是因为她不仅占了宋积云的位置,她的孩子也占了位置。
    所以,她们不被容下。
    什么重生。
    都是她的黄粱一梦而已。
    “阿娘。”
    车帘被掀开,微黄的光线从外头投了进来。
    芙儿正个人被渡上了一层光,就好像观音坐下的小童子似的。
    她的小手牵住阿娘的手指,又唤了一声,“阿娘。”
    手指上温软的触感,姜时窈动了动。
    芙儿是真的。
    重生也是真的。
    她一把抱过女儿小小的身子,“芙儿!”
    就好像回道刚刚重生那日一样,姜时窈抱著女儿,呜咽地哭出了声来。
    霜降和何妈妈站在车外,两人一时无言,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何妈妈想得开,世子紧张娘子,也是心里有娘子才会这样。
    霜降却眉头紧皱,车帘掀开的那一瞬,她看见了。
    娘子髮髻凌乱,衣襟也开了。
    马车上是什么地方,娘子的名声和名节置於何地!
    世子简直没把娘子当人!
    姜时窈回到小院儿,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芙儿抱著霜降的脖颈,鼓著小脸瓮声瓮气,“霜降姐姐,阿娘是不是伤心了。”
    霜降摸了摸芙儿后背,“姐儿怪,你阿娘只是有点儿累,让她睡一会儿,霜降姐姐陪你玩儿好不好。”
    芙儿两只小手抱在肚子前,半晌后摇了摇头,“我要去写字。”
    “阿娘说,爹爹喜欢芙儿写字,芙儿写字给爹爹,求爹爹不要伤害阿娘。”
    霜降惊讶芙儿的敏锐,“姐儿,你怎么知道是世子……”
    芙儿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爹爹上次住在这里,阿娘也受伤了,都不能吃饭。”
    霜降嘆息的抱紧了芙儿,“你阿娘会好的。”
    內室,姜时窈的面前摆著她藏钱的妆匣。
    厚厚的一叠银票。
    这是周老夫人买的珍珠,被她用一个假珠子偷天换日,然后又將珠子卖给赵氏所得的四千两。
    她只要把这笔钱交上去。
    按照赵氏的脾性,一定会把她赶到庄子上去。
    叩叩叩。
    姜时窈回头,房门被推开一条门缝,一块栗子糕被小心翼翼地塞了进来。
    一根小小的手指还將栗子糕推了推。
    姜时窈看著小姑娘的暖心的小举动,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走容易,可是芙儿呢。
    她是国公府的小小姐,就算不得赵氏的喜爱,也不会让芙儿离开。
    她收回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针线篓,下面压著一张请帖。
    前两日送来的,紫林园请帖。
    姜时窈伸手將请帖抽了出来。
    前是狼,后是虎。
    若有人在这时送来一根绳子,她要抓住吗。
    姜时窈的眼睛微微眯起。
    左右都是一死,她为什么要等著死在他们的手里!
    次日。
    姜时窈带著芙儿去给赵氏请安。
    “妾给夫人请安。”
    赵氏从帐本里抬起头看了姜时窈一眼。
    “真是稀奇,你也会来给我请安。”
    姜时窈被抬妾的那日,赵氏就已经说了,不需要给她请安,她不喜欢的人,眼不见为净。
    所以,这些年来,姜时窈除了重大节日,一般也很少出现在正院。
    她和女儿就是查无此人。
    姜时窈抿了下唇角,隨后从袖子里抽出那张请帖。
    “夫人,这是有人给妾下的请帖。”
    赵氏不以为意,可一扫眼就愣住了。
    这!这不是长公主的宴会帖子吗!
    赵氏放下帐本,“姜氏,你玩什么样,长公主的宴会给你下帖?”
    姜时窈垂下眼眸,“夫人,这帖子確实是外头递进来的,夫人差使向妈妈去门房一问便知。”
    赵氏放下帐本,伸手接过帐本。
    这帖子確实和她的帖子別无二致。
    又有谁敢造假长公主的宴帖!
    她再抬头看了一眼姜时窈,突然发现,这丫头虽然在府里已经几年了。
    可她这一瞬发现,她看不透姜时窈。
    “这帖子是谁给你下的。”
    姜时窈老老实实地摇头,“妾不知。”
    “只是实在不便真偽,才来打扰夫人。”
    赵氏轻哼了一声,將帖子还给她,“还挺有本事。”
    “既然得了帖子,那日就跟著同去便是。”
    姜时窈收起帖子,牵著芙儿退身离开。
    走出赵氏的院子,她才看了手中的帖子。
    真假不论,这现在就是她出门的唯一机会!
    次日。
    姜时窈將所有的钱银都在母女俩身上藏好。
    芙儿身上的小包里装了好几张银票!
    门口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你带著她做什么?”
    赵氏皱眉,姜时窈的怀里抱著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小姑娘鼓囊囊的小包上。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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