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晃荡一样, 连眼皮也很难撑开。
    但除了这点难受以外,她睡得意外的很好,似乎什么也不用想, 就陷入了深深的黑夜里,不再辗转反侧。
    但安逸总是短暂的, 犹如蚕虫蜕变时那样努力, 挣扎几下后, 林冕睁开了眼睛。
    即便有窗帘的遮掩,还是有几缕光溜进来, 为一室安静中增添了几分热闹。
    一只手突然搭在林冕身上。
    “别过来”
    金子萱嘟嚷着,眼睛却紧紧闭着, 只是眉毛不安皱起,似乎被什么噩梦困扰。
    昨天林冕喝醉后又睡得很沉, 贺新同已经好久没看到她睡得这么沉了。
    喝醉的人身边是要有人照顾的,不然喝醉的人是有可能会被呕吐物呛到的。
    贺新同本来是想自己照顾林冕的,江澹轻轻推开贺新同的手。
    “让子萱来吧, 她现在可清醒了, 是吧子萱?”
    看着两人之间火花四溅,金子萱默默收回那句“人家情侣呢,照顾小冕有什么关系”。
    男人啊,真是一种无解的生物。
    就是争这个有什么用, 人家小情侣可能更亲密的都做了。
    贺新同半垂眼帘看着对争吵一无所知熟睡的林冕,现在确实不合适, 这么多人在,即便他只是想要照顾她,也是不合适的。
    他也只能拜托金子萱了,毕竟今晚她确实是女生中最清醒的那个。
    金子萱是很晚才睡的, 她一直注意着林冕就怕她突然开始呕吐,但她睡得很乖,睡着以后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确定林冕应该不会醒以后,金子萱才沉沉睡去。
    幸好天亮后是周六,她不用上班。
    林冕轻轻将搭在身上的那只手挪开,轻手轻脚下床。
    冷水泼在脸上后,那些不适也似乎随着水流一起冲走了。
    看着镜中那个清晰无比的身影,一滴滴水珠顺着下颚线流下,一些滑进锁骨里,一些滴落在瓷砖上。
    林冕轻呼一口气。
    一切记忆也跟着变得清晰。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那么不经喝的,就一杯酒,在轻轻抿开后,那丝酸涩苦味过去后,是醇厚、浓郁的香气。
    虽然因为口味不合,她眯起了眼睛,但很快她又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林冕左右瞄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她直接一饮而尽。
    只是这一饮而尽可不是什么好的享受。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要不是手撑着洗漱台,只怕她都要倒下了。
    算了,不要回忆了。
    林冕打开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牙刷,一边刷牙一边打开手机。
    现在10点了,今天她下午有课,等会回去换一套衣服吧。
    这样想着的林冕翻到了贺新同的短信。
    [我托服务生买的衣服放在衣柜里,你醒了后请给我回个电话,我来接你。]
    [下次喝酒,能只和我一起喝吗?]
    看到最后一行字时,只感觉一股热气往上涌,红意从脸颊蔓延上耳朵。
    即便不去看镜子,林冕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
    喝酒误事啊。
    但下一次,她会只和他一起喝的。
    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放到浴室里的架子上,想着金子萱睡得不是很沉,林冕只是简单整理自己没有冲澡。
    换好衣服后,林冕撕下酒店提供的便签,写好以后贴在镜子上。
    她轻轻关上门,才发短信给贺新同告诉他她已经回去了,不用接她。
    正如贺新同看得见她的辛苦,林冕同样也看得见他很忙。
    她也没回公寓,而是到学校的食堂吃的饭,吃过饭以后林冕也不闲着,回办公室继续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陷入忙碌的林冕没有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么用心?陈老师还跟我提起你了,我都没想到你和陈老师还认识呢。”
    齐屿洋站在办公桌旁,用手撑着桌面,袖子挽了上去,他本来就够白的,如今手臂用力,可以清晰看见青筋脉络,同时腕骨线利落突出,留下无限遐想。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林冕能闻到对方身上木质香的味道,冷冽清香中却有一丝辛辣。
    “之前找陈老师商讨问题认识的,有什么不对吗?”
    但陈兰老师邀请她加入她的课题组这件事,就不需要给这个人说了。
    齐屿洋皱眉,即便味道很淡,他也闻到林冕身上有红酒以及宿醉的味道。
    “你喝酒了,是和你那个男朋友一起的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林冕,而是近乎失控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昨天喝了点,还是能闻出来吗?”
    后面那句话说的很小声,几乎只有林冕自己能听见。
    她还以为换过衣服就好了呢,这红酒可真让人苦恼啊。
    味道让人沉醉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麻烦。
    齐屿洋微微瞪圆眼睛,像是看见偷腥的猫一样看着林冕,步步紧逼,牵扯中座椅滑轮往后滑,直到抵到墙角,退无可退。
    这样近的距离,他的呼吸,和她的呼吸纠缠在一起,空气也变得黏糊暧昧起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继续躲开。
    不对,为什么要躲开。
    林冕轻轻皱眉,她推开齐屿洋。
    “有必要这么近吗?”
    她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她喝不喝酒关他什么事,和谁喝又关他什么事。
    同事而已,管得真宽。
    “你好好清醒一下吧,齐老师。”
    林冕站起来,将笔记本电脑装进公文包里,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随着门被关上,齐屿洋靠在墙壁上,轻轻笑了一声。
    像他们这类人,如果真能为别人屡屡破戒,从理智的牢笼里拉出来,那一定是对那个人动心不已。
    譬如他对林冕,又譬如林冕对她那个神龙不见尾的男朋友。
    不行,他还是不甘心,他一定要做点什么,现在说放弃还太早。
    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来就有掠夺因子。
    而且他不是道德败坏的小三,是让她更幸福的正确选择。
    上完课再回到办公室时已经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了,虽然没说出来,但林冕内心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坐下来后,林冕才看到桌上放了一堆牛轧糖和一张纸条。
    [今天很抱歉,因为家里有人喝酒出过事,所以我很担心你也会喜欢上酒精。这是我做的牛轧糖,当作赔礼,请一定收下]
    这样一说,林冕想起那双蓝色眼睛里闪过的慌乱,这就说得通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齐屿洋居然是这样的性格,会触景伤情啊。
    不过这些牛轧糖有点太多了,即便林冕放进裤袋里也放不下,她将其他塞进了公文包里。
    拿回去给他们吃吧,牛轧糖太甜了,有点粘牙。
    林冕看了一眼腕表,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她打开抽屉拿出书学习。
    过几个月就是研究生考试,林冕这次打算报考对面大学,毕竟作为在职人员,于情于理她也不能考本校。
    等注意到贺新同曾发信息过来时,还是林冕坐久了站起来接水间隙才看到的。
    贺新同希望她今天回公寓,他今天熬了海带排骨汤,还做了她最喜欢吃的青椒玉米炒肉,榨好的橙汁也放冰箱了。
    这让林冕的心不经有些雀跃,轻轻飘了起来,恨不得下一刻就到家。
    暖色的灯光下,她看见那道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坐在台阶上,林冕双手撑着头看着他,在烟火缭绕中,似乎因为一直没停下来过,流了很多汗水,围裙紧紧贴着他,将宽阔的肩膀轮廓勾勒得清晰分明,向下却是利落收紧、窄而有力的腰腹,看起来十分具有安全感。
    林冕知道贺新同从年少时就坚持着锻炼,这赏心悦目的画面是他努力得来的。
    可比起他的身体,她目光更多是停留在那一滴滴汗水流动的方向、切菜时手指收紧的曲度以及注意着火候时高度集中的眼神。
    这是属于劳动的魅力,它是生动的、鲜活的。
    就像她少女时代在国外参加训练,精神已经来到悬崖边缘,摇摇欲坠时,是贺新同牢牢抓紧她。
    在他身边,是其他人没有带给过她的安心感。
    好像这个人就是能拴紧她疯狂的神经,让她变得平静下来。
    林冕需要的不是疯狂,而是让疯狂平静下来的锚点。
    无声无息打开门,她环住对方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脖颈最坚硬的骨头上,似乎这一刻她们灵魂相连。
    “快去客厅,这里油烟重。”
    抽油烟机“嗡嗡”工作着,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紧实的皮肤下是急促的呼吸。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贺新同毫不犹豫关掉开关,转过身抱住林冕,细细的吻落在她的耳朵上。
    “你是想听我说一晚上的我爱你吗?这勉勉强强可以回应你这句话。”
    林冕不会知道的,这句话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她好像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他一点。
    这就足够了,他现在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轻轻的吻落在额头、眼皮、鼻尖,无比珍重又郑重。
    “我可以吻你吗?”
    他低低的喘息响在她耳边,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笑声让原来暧昧的气氛消散了,林冕收到贺新同控诉的眼神,湿漉漉像是委屈小狗一样。
    林冕捧起他的脸,轻轻垫起脚尖,在烟火中,轻轻触碰上了他的下唇。
    环住她腰的手猛地收紧,再也收敛不住的气息呼在她脸上,在林冕有些受不了往后仰时,他扣住她后脑勺,霸道让她上前不准她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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