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昨天发烧还生龙活虎的, 能打拳击赛。
    今天轮到时夕发烧,加上生理期,她整个人便萎靡不振。
    挂掉阎奕昀电话后, 就睡得不省人事。
    自然也没接到季珩的电话。
    迷糊间,她看到他的脸近在眼前,她伸手掐一下, 又闭上眼。
    “哪里难受?发烧了?”
    季珩嗓音充满紧张, 额头贴着她额头,果然感觉到她体温偏高。
    “我想喝水, 不去医院。”
    她意识不太清醒,但还是谨记着不能轻易去医院这一点。
    季珩哪里照顾过人,手忙脚乱端一杯温水回来。
    看着她咕噜咕噜喝完,他将她搂在怀里,就打算将她送医院去。
    他昨晚太不节制, 把她累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时夕在他怀里蹭了蹭说, “我真不用去医院,但我得去厕所。”
    季珩听着, 直接抱她去卫生间。
    “等等,没拿卫生巾。”
    “……”他又转回床边,“在哪儿?”
    时夕在卫生间的时候,季珩就在外面等着,低头刷着手机, 把女生生理期的基础知识和注意要点记下来。
    听到开门声, 他才收起手机,弯腰把人抱起。
    “这么难受,吃过药没?”
    “没……”
    给她喂了布洛芬后, 季珩将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皱着眉说,“对不起。”
    他早上就不该丢下她。
    时夕见他紧绷着一张脸,出声道,“生理期的时候,免疫力也低,又不怪你。”
    季珩大脑神经依旧紧紧扯着,却轻声对她说,“再睡会儿吧。”
    时夕眼皮沉重,嗯一声后,闭眼又是睡。
    季珩也小心翼翼爬上她的床,将她揽到怀里。
    她背部紧贴着他,微微蜷缩。
    他手臂从她腰间穿过,将暖好的手掌贴在她腹部,打着圈儿缓缓揉着。
    “舒服了?”
    “嗯……”
    她哼哼两声,没睁眼,也就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
    季珩喉结滚了滚,像是抱着什么新奇玩意,薄唇在她发丝上亲一下,又碰一碰她耳朵。
    直到她无意识地用手肘往后撞一下以示抗议,他才消停,只将炽热的手掌贴在她腹部。
    冬日的天色很快就要暗下来。
    顾千绪推门走进宿舍,将放在门口的快递箱子移到里面。
    上面没写是谁的东西,他也就没在意。
    他看一眼鞋柜旁的鞋子,放轻脚步。
    宿舍里没开灯,很安静,余晖从阳台照进来。
    这会儿她还在睡觉?
    可等他看到她床边那两双鞋时,神情便瞬间僵住。
    她跟季珩,一起?
    他缓缓抬手,将床帘掀开。
    有点害怕看到某些场面,但却心存期冀。
    然而,通过床帘缝隙,他赫然对上季珩看过来的眼眸,漆黑犀利,满是警戒。
    哪怕是被顾千绪这样看着,季珩也没有要躲藏的意思,相反,他分明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季珩收紧手臂,越发将怀里的人拥紧,被子也将她那白皙的半张脸遮住。
    他的动作,仿佛是野兽在圈地盘。
    顾千绪视线快速掠过他怀里昏沉睡着的人,放下帘子。
    “出来。”
    顾千绪丢下很轻的两个字,朝着阳台走去。
    没一会儿,季珩连外套也没披,直接穿个黑色t恤就来到顾千绪身旁。
    压着嗓子问,“有什么话就说吧。”
    黑色t恤没法掩盖他锁骨,甚至脖侧的咬痕。
    季珩故意的。
    顾千绪也知道季珩是故意的。
    他却还是保持着冷静,“你们昨晚,一起过的?”
    季珩没回答,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他其实不太确定顾千绪知不知道她是女生,所以选择少开口。
    “她惯会咬人。”
    顾千绪如是回应。
    像是感慨,又像是宣战,故意去点燃那根引火索。
    果然,季珩几乎是霎那间便联想到什么,钢刀一把锋利的视线甩在他身上。
    大概是上个月吧,季珩见到顾千绪时,他的脖子上贴着创可贴。
    “把话说清楚。”
    季珩猛然揪住顾千绪的衣服,声音艰涩不已。
    寒冷的空气在骤然间染上更重的寒霜。
    顾千绪掰开他的手,也不急着整理被抓出褶皱的衣服,沉声说,“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我不同意,她只能是我的。”
    “凭什么?”
    “凭她喜欢我。”
    “她喜欢的人,何止你。”
    顾千绪说这话时,下意识攥紧拳头。
    季珩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但心头的暴躁和怒火却怎么也无法熄灭,他该把那小骗子拎出来好好揍一顿。
    让她老老实实把一切都交代出来。
    那样一来,他和她之间就会出现不可调和的冲突,顾千绪再出现捡个漏……
    季珩冷冷掀起嘴角,“你别想激我,她大部分时间跟我在一起,你在她眼里根本排不上号,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这时候,阳台门忽然被推开,露出那张精雕细琢般完美又脆弱的面容。
    棕色的发丝略长,蓬松柔顺。
    暗绿色的瞳孔无光,脸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因为发烧的缘故,唇色也晕染着罂粟般靡丽的艳色。
    她开口的声音却是蔫蔫的,“你们在干嘛?”
    两个男生都沉默看她一晌,神色有几分相似,是隐忍的,像是在压制某种情绪。
    眼神,如同冰刀,直直打在她身上。
    寒风一吹,她哆嗦几下,脸颊的霞色退散,苍白几分,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两人见罢,一同朝她靠近。
    “回去躺着。”
    “外面冷。”
    一道声音急躁又带着怨气,一道则比平时要冷冽和克制。
    季珩看到顾千绪伸出的手,后牙紧咬,索性将时夕打横抱起,有些粗鲁地将她塞回床上。
    时夕感觉天地翻转,合着眼等那阵眩晕退散,才抬眸看他,“你为什么这么凶?”
    她声音沙哑,连伪装都不用,也听不出男女。
    暗绿的眼眸蕴着一层水汽,浮光点点,有种很强烈的欺骗性。
    季珩知道的,她能对付岑默不是偶然,也并不全是因为他的帮助,她有自己的手段。
    她只是善于隐藏自己,掩藏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季珩俯身下去,将她搂住,脸颊冰冷的温度,给她带来一阵战栗。
    他的语气不见得多好,“老实躺着,别到处跑。”
    她还在生病,好似风一吹就倒。
    他是要跟她算账,但也要等她好起来。
    “我又口渴了……”
    时夕大脑昏沉,没有办法思考太多。
    季珩起身给她拿水。
    阳台上。
    顾千绪垂下手,任由冷风拂面。
    这样能让他更好地收拾紊乱的情绪。
    他和时夕那次,是意外,是她不得已而为之。
    可是刚才,他不想在季珩面前承认。
    他反复想的是,她和季珩未必多深的感情,他还有机会。
    他的做法……似乎有些卑劣。
    但,她嘴里也没几句真话。
    恐怕从季珩带她翻墙,收她当小弟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知道她是女生。
    她却还说:只有你知道我是女生哦。
    她是骗子,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他捡起她搭在水盆边的白袜子,只犹豫一下,便惯性地拧开水龙头。
    水声哗啦。
    他发泄般搓、搓、搓。
    ——
    时夕喝完水,柔弱地躺在床上,说饿了。
    季珩黑眸沉沉,戾气隐隐浮动,最终还是冷着脸出去给她打饭。
    顾千绪从阳台回来,时夕掀开床帘,瓮声瓮气地问,“顾千绪,你不是也考完了吗?回学校有其他事吗?”
    他停下脚步,侧头看她,“我还有培训课。”
    “哦哦,那你加油。”
    顾千绪抿了抿唇,来到她床边,“退烧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好很多了,不用去医院。”
    她说着,顾千绪的手掌已经贴在她额头处。
    “嘶……你手好凉。”
    顾千绪才意识到自己碰过冷水,于是急忙收回手。
    不过她却伸手按住他的手掌,眨着眼眸说,“但挺舒服的,借来用用。”
    借来用用……
    这四个字,让顾千绪的手抖了抖。
    在车上那时,她也对他说过这四个字。
    他弯腰,半蹲在床边,手掌贴在她额头,指腹轻轻拂过她耷拉的眼皮。
    声音很低,像是海妖在试图蛊惑迷途的人,“岑时夕,借了,要还的,你用什么来还?”
    “嗯?”
    她鼻间哼一声,不知道神志还是不是清醒的。
    浓密的眼睫轻扫,扫得他指尖酥痒。
    他轻声问,“我是谁?”
    她涣散的眼眸定焦在他脸上,“顾千绪啊。”
    不过她的精神没撑太久,她迷迷瞪瞪说,“我……我再睡会儿,吃饭叫我哦……”
    因为不舒服,她的呼吸有些重,眼尾晕染的红色更甚,微启的菱唇,像是涂抹着殷红的花汁。
    顾千绪手掌轻移,从她光洁的额头,覆在她眼眸上。
    他倾身上前,亲在那鲜甜的花汁上。
    季珩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宿舍。
    进门后,他的动作变得轻缓。
    但却第一时间来到时夕床边。
    果然,一眼看到坐在床侧的顾千绪。
    顾千绪坦然回视,一只手掌扔停留在女生额头上。
    “你在干什么,把你的脏手挪开。”
    季珩放下饭盒,三两步来到床边。
    顾千绪轻声说,“她说舒服。”
    季珩一听,恶心得不行,直接将他的手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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