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
    灯火明亮的赌坊一楼大厅內,数十人围坐在一条铺著红毯的过道两旁。
    在所有人的最前方,身著黑色锦袍,手里拿著箭簇的袁术囂张跋扈的衝著四下大吼,面色有些兴奋的涨红。
    “我就想问问,还有谁不服的!”
    “站出来!”
    袁术的目光扫视四周,赌坊內先是一片寂静,隨后爆发出一阵阵的吹捧声音。
    “袁公子投技无双,我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袁公子神威降世,大杀四方,我等都已经输的囊中羞涩了啊,袁公子就放过我等吧。”
    “袁將军厉害,我等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听著周围的话音,袁术脸上的表情越发得意。
    一同和袁术一起来的几名洛阳城內的显贵之子也都连声吹捧。
    此时,距离袁术面前不远处的位置放著三只铜壶。
    三只铜壶由远及近。
    第一只铜壶有两尺多高,壶口如同碗口大小,距离袁术所站立的位置有三米远。
    第二只铜壶则是更小一號,只有一尺多高,壶口有孩童拳头大小,距离更远,將近四米。
    第三只铜壶则好似绣瓶一般,入口两只宽,距离五六米开外。
    三只铜壶的周围散乱了一地的箭簇。
    只有第一只还有第二只的铜壶当中插著几根箭簇。
    袁术的眼神洋洋得意。
    唇角上的弧度更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愿赌服输,来来来,拿钱来。”袁术大手一挥。
    赌坊的伙计立刻端著一个木製的托盘。
    上面满满的堆著金饼。
    袁术隨意的挥了挥手,伙计立刻堆著满脸的笑容將托盘放在了袁术的身后。
    自有跟隨袁术一同而来的侍从將其收起。
    赌坊大厅內的一角。
    一名身穿紫衣,面白肤净,打扮好像是公子哥一样的美眸注视著眼前的这一切。
    看到一脸春风得意的袁术,美眸当中半是不屑,半是旁观。
    士族子弟对於投壶这项运动几乎没有一个不是精通之辈。
    虽然袁术也是士族子弟,但是袁术的技术就一定是最好的吗?
    显然不是。
    这整个赌坊当中,能和袁术做赌的,无非都是故意去给袁术送钱的。
    这一点坐在大厅当中八成的人都心中明镜。
    为了能討好袁术,为了能和袁术搭上一点关係,许些金银又算什么。
    虽然看似输了,但只要袁术贏得高兴,这些输的人实则上是贏了。
    正当袁术意得志满收穫颇丰准备走下台去的时候。
    袁绍来了。
    袁绍领头,身后跟著段羽,曹操,许攸还有王芳几人步入了赌坊的大厅当中。
    一瞬间,赌坊大厅內的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袁绍一行人的身上。
    刚刚准备下台的袁术自然也停下了脚步,將目光看向了袁绍,曹操以及段羽。
    当看到段羽的时候,袁术的眉头不禁一皱。
    而赌坊內的气氛也是隨之一变。
    洛阳城內几乎人尽皆知,虽然袁术和袁绍乃是兄弟关係。
    但兄弟两人的关係实则並不好。
    袁氏一门在洛阳最出名的年轻一辈有三人。
    第一名毫无疑问是袁氏嫡长子袁基。
    而第二名,却不是同样嫡出的袁术。
    而是庶出的袁绍。
    比起袁术,袁绍的名声更大。
    交友也更广。
    袁术虽然如今担任虎賁中郎將一职,但在名声上,却弱了袁绍许多。
    所以,当袁绍走进赌坊大门的时候,屋內几乎所有认得袁绍之人都纷纷起身招呼。
    而站在台上前一秒还意气风发的袁术瞬间被冷落了。
    赌坊的角落,身穿紫衣的那名贵公子在看到袁绍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
    可当目光落在段羽的时候,眼神却是一亮。
    “呵,我当是谁呢。”
    就当袁绍和眾人一一招呼的时候。
    冷嘲的声音从袁术的口中响起。
    屋內的声音瞬间寂静。
    袁绍面色不改,带著微笑衝著袁术说道:“公路,今日我有客在......”
    “有客怎么了?”袁术的眉毛一挑说道:“公路也是你叫的。”
    “什么时候我们袁氏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
    “我乃袁氏嫡子,你不过是个庶出,一个小婢养的,怎敢称呼我的名字?”
    小婢养的......
    此话一出,屋內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段羽的目光也投向了袁术。
    小婢养的。
    並非是小逼养的。
    这两句话虽然相近,但却並非一个意思。
    后面那句其实是前面那句的演化。
    小婢养的並不是一句真正意义的骂人的话,而是一句带有羞辱的意思。
    袁绍的母亲是一名婢女。
    这种身份称之为庶出。
    婢女,也称之为小婢。
    袁术说的是个事实。
    只不过这个事实是带有侮辱性质的。
    “袁公路!”
    袁绍在听到小俾养的四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也冷了下来道:“我说了,我今日有客在,不想与你爭锋。”
    “你不要太过分!”
    “呵呵。”袁术一声冷笑:“过分?”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谁不知道,你是我袁家一个小婢养的?”
    “袁公路!”袁绍一声怒吼。
    本就喝了一点酒的袁绍怒气上头,脸色也跟著涨红。
    屋內噤若寒蝉。
    袁氏二子爭锋,其余的人也只有听著看著的份。
    这个时候可没人敢出来劝架说和。
    闹不好一句话说错了,就要將双方同时得罪。
    而且哪怕就是轻易得罪任何一方,也都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住的。
    “本初,算了吧,咱们还是走吧。”
    站在袁绍身边的曹操小声的拉了拉袁绍的衣袖。
    走?
    袁绍的眉头紧皱。
    这个时候要是走了,那就是落了面子。
    所以袁绍怎么可能走。
    “袁公路,你羞辱我可以,但我今日有朋友在。”袁绍寸步不让的说道:“你今日若不道歉,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哦?”袁术的眉毛一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箭簇不屑的说道:“不善了?”
    “那能如何?”
    “朋友?”
    “你说的是他曹阿瞒啊,还是你身后的段子翼啊。”
    “一个阉宦之后,一个边蛮武夫,什么时候也配和我袁氏称邦道友了,袁本初,你还真是出息了,给我汝南袁氏长脸了!”
    段子翼!
    段羽的名字一出,赌坊大厅內的数十人立马將目光集中在了段羽的身上。
    这些时日段羽的名字可以说是在洛阳传遍四方。
    千里追凶,以县尉之身硬生生的將晋阳王氏打入深渊。
    大青山一战斩杀匈奴数千,生擒匈奴单于之子。
    隨后奔袭数百里,火烧弹汗山。
    烧死无数鲜卑人。
    歠仇水一箭射杀鲜卑单于魁头。
    隨后在鲜卑的追击之下毫髮无伤的回到并州。
    一个月之间,名扬整个漠南以及并州,幽州边郡之地。
    皇帝亲自下詔入洛阳听封受赏。
    隨著段羽的名声崛起。
    段羽的传奇经歷也被人挖出。
    传闻段羽只不过是一个村中籍籍无名的村民。
    因为箭术超群,后来得到了并州刺史董卓的看重。
    娶董卓之女。
    还有什么一夜之间山中射杀三百贼匪。
    种种关於段羽的传言在洛阳不胜繁多。
    当袁术说起段羽的名字的时候,厅內顿时响起了阵阵低声的议论。
    被袁术骂做阉宦之后的曹操一点脾气都没有。
    没办法,袁术虽然骂人难听,但说的却也是事实。
    曹操的確是阉宦之后。
    整个曹氏走的也是宦官浊流。
    曹操的祖父曹腾官拜大长秋,曹氏的起家也是从此而来。
    不过在歷经曹腾之后,曹氏已经完成了一次和宦官浊流的切割。
    就是曹操用五色棒打死中常侍蹇硕叔父的时候。
    被袁术骂了一句,曹操原本就黑的脸此时更黑了。
    但却不敢拿袁术怎样。
    论官职,袁术是虎賁中郎將。
    洛阳三支守军。
    禁军,北军,还有虎賁军。
    袁术就是虎賁军最高指挥官。
    妥妥的两千石。
    而曹操如今不过一个区区郎官。
    袁绍还不如曹操,因为守孝的原因,袁绍如今还是白身。
    许攸就更不用说了。
    四人当中,若是说有官身的,只有段羽一人。
    真的要是动起手来。
    曹操要是敢动,那就是以下犯上。
    “袁公路,你必须给我的朋友道歉。”袁绍咬著牙。
    今天这个面子要是不找回来,袁绍日后的脸面怕是没有地方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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