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青蛇夫人
天光微亮。
当清晨段羽从睡梦当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压著一个柔软温暖的身体。
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原来是昨天晚上宿醉之后的祝融正趴在他的胸膛上，好像是一只穿著豹纹兽皮的小野猫一般。
而另一边。
昨天晚上思考了一个夜晚的南蛮酋长孟虎也召集了部落当中的长老还有祭祀。
孟虎家中的院落內。
南蛮部落的诸位长老还有大祭司青蛇夫人以及孟虎的长子孟节还有三子孟优以及带来还有木鹿等人。
坐在为首之上的孟虎此时紧皱眉头看著坐下的所有人。
“昨天我去过太守费诗的府邸了。”
“费诗不肯让人，要求我们募兵一千藤甲兵交予他之后才肯放人。”
孟虎的话音刚落，就引得一阵议论的声音。
“一千藤甲兵，这费诗分明是不想给我们活路了，部落当中只有三千青壮，眼看著就要入冬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手来狩猎製盐，哪来的一千人给他。”
“是啊酋长，我们若是给他募兵一千，那那什么保护部落，南边的兀突骨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我们把人给了他，那兀突骨一定会趁机来吞併我们的部落。”
“这费诗分明是在刁难我们，就因为惊扰了他的车驾？”
“酋长，不行我们就和他们拼了，汉人可能是忘了我们南蛮的厉害！”
“是啊，和他拼了！”
孟虎抬起手来压了压：“先冷静一下。”
“我並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闯祸的是孟获，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看著这么多的部落当中的勇士去为了我孟虎的儿子而跳入火坑。”
一旁的带来，木鹿还有孟节几人听到孟虎的话也急了。
“酋长，可是孟获是未来的酋长，我们怎么能不救他啊。”带来焦急的说道。
带来，木鹿两人和孟获的关係甚至比孟节还有孟优两个兄弟的关係还要好。
从小几人就是一起长大，一起狩猎，一起进山。
孟获是未来南蛮部落的酋长。
而带来还有木鹿两人则是未来的部落当中的长老。
三人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一起。
如今孟获被抓，除了孟虎之外，最著急的可能就是带来还有木鹿两人了。
孟虎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沉默著。
孟获是一定要救的。
但是要怎么救。
如果牺牲太多部落当中的利益，那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就算是孟获就回来了，未来这个部落的酋长的位置能不能坐得住还是两说。
刚刚孟虎说出费诗的要求，就是想要看看部落当中的酋长都是什么样的反应。
看部落当中这些长老的反应。
孟虎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孟虎没有回答带来的问题，而是转头將目光看向了部落当中的大祭司青蛇夫人。
“青蛇，我想询问一下部落的先祖，现在的我们应当如何选择。”
祝融的母亲，也是南蛮部落当中的大祭司青蛇夫人低垂著眼眸，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即便是在孟虎的提问过后，半晌青蛇夫人才抬起头。
编织在一起的黑髮如同一条条黑色的灵蛇一般趴在肩头。
“这是一场阴谋，南蛮终究会屈服在一个男人的膝下，沦为战爭的利剑......”
“一切都无法阻挡这一切的发生......”
嗯？
孟虎瞬间瞪大了眼睛。
周围所有的长老也都將目光看向了青蛇夫人。
“青蛇，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孟虎急切的看著青蛇问道。
青蛇夫人摇了摇头闭著眼睛好像是很是痛苦的说道：“他很快就会来，无论做什么，无论怎样，南蛮部落终究会沦为他的奴隶.......”
“这......”
“怎么会这样。”
“大祭司，你没有看错吧。”
“是啊大祭司，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不管眾人怎么询问，但是青蛇夫人都始终没有开口。
直到孟虎沉吟著眼神说道：“我们的先祖带著我们来带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
“从未有人真正的打败过南蛮。”
“南蛮也从未真正的屈服过，未来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我孟虎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著南蛮部落沦为他人的奴隶。”
“只要我孟虎还活著，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孟虎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目光看向在座的所有的长老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既然他们已经忘记了曾经战场上的伤痛，那我们就再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兀突骨不是一直想要我们製做藤甲的秘法吗，我决定去找突兀骨联合起来。”
“只要他们一同帮助我们攻打汉人，我们就將製作藤甲的秘法给他们。”
“我们同是南蛮，便宜了自己人，总比便宜其他人要好。”
“汉人逼迫我们，那我们就只有反抗。”
“从现在开始，集合部落里面的所有青壮，准备攻打汉人的城池。”
“我现在就去联络兀突骨。”
说完这些之后的孟虎目光看向了青蛇夫人。
“大祭司，即便有先祖的预示，但南蛮永不屈服......”
“我希望你能將我，將部落的意愿告知先祖，祈求先祖的庇护，让我们能永远的生活在这片寧静祥和的山中。”
说完之后的孟虎衝著青蛇夫人施了一礼。
远处，一棵参天古树上。
站在树上的段羽目睹了院內发生的一切。
也听到了眾人的对话。
就在会议结束之后，孟虎准备去前往寻找援兵，眾多长老散去，而青蛇夫人转身离开之后，段羽悄然的跟上了青蛇夫人的脚步一同朝著青蛇夫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从孟虎的住处离开的青蛇夫人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反而是朝著一处无人的溪边走去。
在抵达了一处无人的溪边之后，青蛇夫人站定了脚步，背对著段羽。
而段羽的身影也从一棵巨树的后面展露了身形。
两人几乎是同时站定身形。
昨天段羽就听闻祝融说起她的母亲是南蛮部落当中的大祭司。
也听说了那三幅画。
所以段羽对这个叫做青蛇夫人的南蛮大祭司极为好奇。
好奇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超越自然的力量。
竟然可以占卜出那三幅画来。
而通过刚刚青蛇夫人在眾人面前说的那些话，段羽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当两人都站定之后，青蛇夫人这才转过头来。
而段羽也看清楚了青蛇夫人的长相和衣著打扮。
看样貌，青蛇夫人年约三十，肌肤並非汉女常见的白皙，而是被南疆烈日与瘴气浸染成的蜜蜡色，透著一种野性的光泽。
脸型狭长如蛇，下頜尖削，唇色暗红如凝血，唇角始终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双眉斜飞入鬢，如同两柄淬毒的柳叶刀，眼尾用赤铁矿粉勾勒出细长的红纹，斜斜上挑，瞳孔在火光下竟如蛇类般微微竖起，泛著淡金色的冷光。
鼻樑高挺，鼻翼穿一枚小巧的金环，环下垂著粒孔雀胆石，隨呼吸轻晃，闪烁著幽绿的暗芒。
看到青蛇夫人的样貌，段羽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巴蛇部落的黎青。
此时站在段羽面前的青蛇夫人就好像是黎青的成年版一样。
一件紧身的蛛丝短衫，轻薄如雾，半透不透，隱约可见其下刺满的古老蛮纹——左肩盘踞一条吞月蟒，右肋则纹著交媾的连体神像，肚脐下方刺螺旋咒印。
衣衫仅以一条银链束住，领口大开，露出大片蜜色肌肤与深凹的锁骨。
一条由百片蛇蜕缝製的短裙，仅覆至大腿中部，裙摆缀满细小的青铜铃鐺。
看到那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意。
还有这一身的装扮，段羽好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你认识我？”
段羽开口便衝著青蛇夫人问道。
似乎是意料之中，又或是意料之外。
青蛇夫人浅浅一笑，媚態尽显，隨后衝著段羽微微屈膝跪在了地上。
“青蛇......见过凉王殿下.......”
段羽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说了一句果然。
果然如此。
什么超越自然法则之外，也只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青蛇夫人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来自於巴蛇部落？”段羽再次开口询问。
青蛇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回稟凉王殿下，是的。”
这就对了，也印证了段羽的猜测。
刚见到青蛇夫人的时候，看到青蛇夫人的这一身打扮，段羽就已经猜想到了这个青蛇夫人可能是出自巴蛇部落。
而他自己的这些消息，也一定是来自於巴蛇部落。
什么祭祀占卜的三幅画，不过就是青蛇夫人早就已经得知了他回来，而且来的目的。
所以这才有了什么三幅画。
民智未开的这个年代，祭祀，占卜，预言都被象徵著神权。
但是说白了。
不过就是掌权者愚弄下民的一些手段而已。
孟虎为什么不相信青蛇夫人。
因为孟虎本身就是掌权者。
他懂得应当如何操控这些祭祀，占卜还有预言。
当这些祭祀，占卜还有预言不受他操控的时候，孟虎想必就已经清楚这代表著什么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刚在青蛇夫人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孟虎根本就没有在意。
但不管孟虎在不在意，青蛇夫人还是要说这些话。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孟虎。
而且青蛇夫人刚刚的那些话也是一个伏笔。
就是当南蛮战败，当孟虎失败之后，这一切就都真的变成了先祖的预言。
那个时候青蛇夫人的话，就真的成为了占卜还有预言，成为了先祖的警告。
与此同时，孟虎也变成了不听从先祖警告的一个不听话的酋长。
隨时隨地都可能被別人取而代之。
想清楚了这一切的段羽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意外。
他来到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有人为他做了这么多。
“你是怎么得知本王的身份的？”
放鬆下来的段羽也没有必要在青蛇夫人的面前在隱藏了。
段羽上前两步，来到青蛇夫人的面前抬了抬手说道：“起来说话吧。”
“你是怎么知道本王的身份的。”段羽问道。
青蛇夫人缓缓起身。
笑起来时唇间隱约可见两颗尖利的虎牙。
缓行两步上前的青蛇夫人行走时腰肢如蛇般款摆，铜铃轻响间，仿佛连空气都被她的妖异侵染，变得粘稠而甜腥。
“回稟王上，巴蛇部落给奴用夜梟传来消息，说王上即將来到南蛮。”
“当奴从祝融那里听闻有人可以一拳击倒发狂的公象的时候，就知道是王上来了。”
“兄长的形容，说王上是世间最勇武的男人。”
“王上的座下是两只黑色的猛虎，王上的部下人人都骑著异兽......”
“之前奴还没有確定，但是奴昨天见过了王上，就確认了这一切。”
段羽微微点头。
倒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不用问段羽也猜到了，青蛇夫人说的兄长应该就是黎青的父亲了。
这么说来，黎青和祝融还应该是姐妹两人。
“这次记你一功，日后收服南蛮之后，本王会有封赏。”段羽抬了抬手。
“多谢王上。”
“好了，客套的话本王也不多说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王的身份，也知道了本王此行来的目的，那本王也不隱瞒了。”
“你把那个兀突骨的情况说一下。”
“对了，这个你拿著，然后回去之后吃了，吃完之后会有一些反应，到时候你自己体会。”
“想必你从你兄长的那里已经得知了一些事情，本王就不再和你做过多的解释了。”
说著段羽便从衣袖当中拿出了一个用白纸包著的盐块。
果然如同段羽猜想的一样。
当青蛇夫人看到段羽手中拿出的东西之后，那双眼睛都亮了。
直接跪在了段羽的面前双手举过头顶。
.......................
（註：形象设计融合晋寧石寨山贮贝器上的女巫造型、彝族“苏尼”祭司传统及《华阳国志》对南蛮“纹身刺额”的记载，活蛇饰参考东南亚蛇舞巫传统，所有巫术细节均有云南少数民族民俗依据）
当清晨段羽从睡梦当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压著一个柔软温暖的身体。
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原来是昨天晚上宿醉之后的祝融正趴在他的胸膛上，好像是一只穿著豹纹兽皮的小野猫一般。
而另一边。
昨天晚上思考了一个夜晚的南蛮酋长孟虎也召集了部落当中的长老还有祭祀。
孟虎家中的院落內。
南蛮部落的诸位长老还有大祭司青蛇夫人以及孟虎的长子孟节还有三子孟优以及带来还有木鹿等人。
坐在为首之上的孟虎此时紧皱眉头看著坐下的所有人。
“昨天我去过太守费诗的府邸了。”
“费诗不肯让人，要求我们募兵一千藤甲兵交予他之后才肯放人。”
孟虎的话音刚落，就引得一阵议论的声音。
“一千藤甲兵，这费诗分明是不想给我们活路了，部落当中只有三千青壮，眼看著就要入冬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手来狩猎製盐，哪来的一千人给他。”
“是啊酋长，我们若是给他募兵一千，那那什么保护部落，南边的兀突骨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我们把人给了他，那兀突骨一定会趁机来吞併我们的部落。”
“这费诗分明是在刁难我们，就因为惊扰了他的车驾？”
“酋长，不行我们就和他们拼了，汉人可能是忘了我们南蛮的厉害！”
“是啊，和他拼了！”
孟虎抬起手来压了压：“先冷静一下。”
“我並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闯祸的是孟获，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看著这么多的部落当中的勇士去为了我孟虎的儿子而跳入火坑。”
一旁的带来，木鹿还有孟节几人听到孟虎的话也急了。
“酋长，可是孟获是未来的酋长，我们怎么能不救他啊。”带来焦急的说道。
带来，木鹿两人和孟获的关係甚至比孟节还有孟优两个兄弟的关係还要好。
从小几人就是一起长大，一起狩猎，一起进山。
孟获是未来南蛮部落的酋长。
而带来还有木鹿两人则是未来的部落当中的长老。
三人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一起。
如今孟获被抓，除了孟虎之外，最著急的可能就是带来还有木鹿两人了。
孟虎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沉默著。
孟获是一定要救的。
但是要怎么救。
如果牺牲太多部落当中的利益，那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就算是孟获就回来了，未来这个部落的酋长的位置能不能坐得住还是两说。
刚刚孟虎说出费诗的要求，就是想要看看部落当中的酋长都是什么样的反应。
看部落当中这些长老的反应。
孟虎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孟虎没有回答带来的问题，而是转头將目光看向了部落当中的大祭司青蛇夫人。
“青蛇，我想询问一下部落的先祖，现在的我们应当如何选择。”
祝融的母亲，也是南蛮部落当中的大祭司青蛇夫人低垂著眼眸，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即便是在孟虎的提问过后，半晌青蛇夫人才抬起头。
编织在一起的黑髮如同一条条黑色的灵蛇一般趴在肩头。
“这是一场阴谋，南蛮终究会屈服在一个男人的膝下，沦为战爭的利剑......”
“一切都无法阻挡这一切的发生......”
嗯？
孟虎瞬间瞪大了眼睛。
周围所有的长老也都將目光看向了青蛇夫人。
“青蛇，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孟虎急切的看著青蛇问道。
青蛇夫人摇了摇头闭著眼睛好像是很是痛苦的说道：“他很快就会来，无论做什么，无论怎样，南蛮部落终究会沦为他的奴隶.......”
“这......”
“怎么会这样。”
“大祭司，你没有看错吧。”
“是啊大祭司，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不管眾人怎么询问，但是青蛇夫人都始终没有开口。
直到孟虎沉吟著眼神说道：“我们的先祖带著我们来带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
“从未有人真正的打败过南蛮。”
“南蛮也从未真正的屈服过，未来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我孟虎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著南蛮部落沦为他人的奴隶。”
“只要我孟虎还活著，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孟虎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目光看向在座的所有的长老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既然他们已经忘记了曾经战场上的伤痛，那我们就再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兀突骨不是一直想要我们製做藤甲的秘法吗，我决定去找突兀骨联合起来。”
“只要他们一同帮助我们攻打汉人，我们就將製作藤甲的秘法给他们。”
“我们同是南蛮，便宜了自己人，总比便宜其他人要好。”
“汉人逼迫我们，那我们就只有反抗。”
“从现在开始，集合部落里面的所有青壮，准备攻打汉人的城池。”
“我现在就去联络兀突骨。”
说完这些之后的孟虎目光看向了青蛇夫人。
“大祭司，即便有先祖的预示，但南蛮永不屈服......”
“我希望你能將我，將部落的意愿告知先祖，祈求先祖的庇护，让我们能永远的生活在这片寧静祥和的山中。”
说完之后的孟虎衝著青蛇夫人施了一礼。
远处，一棵参天古树上。
站在树上的段羽目睹了院內发生的一切。
也听到了眾人的对话。
就在会议结束之后，孟虎准备去前往寻找援兵，眾多长老散去，而青蛇夫人转身离开之后，段羽悄然的跟上了青蛇夫人的脚步一同朝著青蛇夫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从孟虎的住处离开的青蛇夫人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反而是朝著一处无人的溪边走去。
在抵达了一处无人的溪边之后，青蛇夫人站定了脚步，背对著段羽。
而段羽的身影也从一棵巨树的后面展露了身形。
两人几乎是同时站定身形。
昨天段羽就听闻祝融说起她的母亲是南蛮部落当中的大祭司。
也听说了那三幅画。
所以段羽对这个叫做青蛇夫人的南蛮大祭司极为好奇。
好奇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超越自然的力量。
竟然可以占卜出那三幅画来。
而通过刚刚青蛇夫人在眾人面前说的那些话，段羽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当两人都站定之后，青蛇夫人这才转过头来。
而段羽也看清楚了青蛇夫人的长相和衣著打扮。
看样貌，青蛇夫人年约三十，肌肤並非汉女常见的白皙，而是被南疆烈日与瘴气浸染成的蜜蜡色，透著一种野性的光泽。
脸型狭长如蛇，下頜尖削，唇色暗红如凝血，唇角始终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双眉斜飞入鬢，如同两柄淬毒的柳叶刀，眼尾用赤铁矿粉勾勒出细长的红纹，斜斜上挑，瞳孔在火光下竟如蛇类般微微竖起，泛著淡金色的冷光。
鼻樑高挺，鼻翼穿一枚小巧的金环，环下垂著粒孔雀胆石，隨呼吸轻晃，闪烁著幽绿的暗芒。
看到青蛇夫人的样貌，段羽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巴蛇部落的黎青。
此时站在段羽面前的青蛇夫人就好像是黎青的成年版一样。
一件紧身的蛛丝短衫，轻薄如雾，半透不透，隱约可见其下刺满的古老蛮纹——左肩盘踞一条吞月蟒，右肋则纹著交媾的连体神像，肚脐下方刺螺旋咒印。
衣衫仅以一条银链束住，领口大开，露出大片蜜色肌肤与深凹的锁骨。
一条由百片蛇蜕缝製的短裙，仅覆至大腿中部，裙摆缀满细小的青铜铃鐺。
看到那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意。
还有这一身的装扮，段羽好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你认识我？”
段羽开口便衝著青蛇夫人问道。
似乎是意料之中，又或是意料之外。
青蛇夫人浅浅一笑，媚態尽显，隨后衝著段羽微微屈膝跪在了地上。
“青蛇......见过凉王殿下.......”
段羽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说了一句果然。
果然如此。
什么超越自然法则之外，也只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青蛇夫人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来自於巴蛇部落？”段羽再次开口询问。
青蛇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回稟凉王殿下，是的。”
这就对了，也印证了段羽的猜测。
刚见到青蛇夫人的时候，看到青蛇夫人的这一身打扮，段羽就已经猜想到了这个青蛇夫人可能是出自巴蛇部落。
而他自己的这些消息，也一定是来自於巴蛇部落。
什么祭祀占卜的三幅画，不过就是青蛇夫人早就已经得知了他回来，而且来的目的。
所以这才有了什么三幅画。
民智未开的这个年代，祭祀，占卜，预言都被象徵著神权。
但是说白了。
不过就是掌权者愚弄下民的一些手段而已。
孟虎为什么不相信青蛇夫人。
因为孟虎本身就是掌权者。
他懂得应当如何操控这些祭祀，占卜还有预言。
当这些祭祀，占卜还有预言不受他操控的时候，孟虎想必就已经清楚这代表著什么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刚在青蛇夫人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孟虎根本就没有在意。
但不管孟虎在不在意，青蛇夫人还是要说这些话。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孟虎。
而且青蛇夫人刚刚的那些话也是一个伏笔。
就是当南蛮战败，当孟虎失败之后，这一切就都真的变成了先祖的预言。
那个时候青蛇夫人的话，就真的成为了占卜还有预言，成为了先祖的警告。
与此同时，孟虎也变成了不听从先祖警告的一个不听话的酋长。
隨时隨地都可能被別人取而代之。
想清楚了这一切的段羽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意外。
他来到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有人为他做了这么多。
“你是怎么得知本王的身份的？”
放鬆下来的段羽也没有必要在青蛇夫人的面前在隱藏了。
段羽上前两步，来到青蛇夫人的面前抬了抬手说道：“起来说话吧。”
“你是怎么知道本王的身份的。”段羽问道。
青蛇夫人缓缓起身。
笑起来时唇间隱约可见两颗尖利的虎牙。
缓行两步上前的青蛇夫人行走时腰肢如蛇般款摆，铜铃轻响间，仿佛连空气都被她的妖异侵染，变得粘稠而甜腥。
“回稟王上，巴蛇部落给奴用夜梟传来消息，说王上即將来到南蛮。”
“当奴从祝融那里听闻有人可以一拳击倒发狂的公象的时候，就知道是王上来了。”
“兄长的形容，说王上是世间最勇武的男人。”
“王上的座下是两只黑色的猛虎，王上的部下人人都骑著异兽......”
“之前奴还没有確定，但是奴昨天见过了王上，就確认了这一切。”
段羽微微点头。
倒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不用问段羽也猜到了，青蛇夫人说的兄长应该就是黎青的父亲了。
这么说来，黎青和祝融还应该是姐妹两人。
“这次记你一功，日后收服南蛮之后，本王会有封赏。”段羽抬了抬手。
“多谢王上。”
“好了，客套的话本王也不多说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王的身份，也知道了本王此行来的目的，那本王也不隱瞒了。”
“你把那个兀突骨的情况说一下。”
“对了，这个你拿著，然后回去之后吃了，吃完之后会有一些反应，到时候你自己体会。”
“想必你从你兄长的那里已经得知了一些事情，本王就不再和你做过多的解释了。”
说著段羽便从衣袖当中拿出了一个用白纸包著的盐块。
果然如同段羽猜想的一样。
当青蛇夫人看到段羽手中拿出的东西之后，那双眼睛都亮了。
直接跪在了段羽的面前双手举过头顶。
.......................
（註：形象设计融合晋寧石寨山贮贝器上的女巫造型、彝族“苏尼”祭司传统及《华阳国志》对南蛮“纹身刺额”的记载，活蛇饰参考东南亚蛇舞巫传统，所有巫术细节均有云南少数民族民俗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