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慈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她的目光不自觉追随着桑晚慈的脚步。
    哪怕看不见桑晚慈的身影, 她也兀自呆呆地望着卧室门口。
    【老伍……】
    一头扎在庞大的数据程序里的男人乍然听见这么一声呼唤。
    他回神,跳到另一个界面上,看着呆木的人。
    【怎么了?】
    【你听到系统刚刚给我什么任务了吧……】
    【那个啊, 听见了,你被那个配角针对了?】
    【嗯……算吧。】
    【你不会还想去‘话疗’吧?】
    【我不知道……】
    鹿知微对被设定成恶毒的配角的人都会这么干。
    本性不坏的角色,如应息泽, “话疗”之后被唤醒良知, 回归正道, 没有黑化, 也不会再迫害女主桑晚慈。
    如果呈现出来的就是本性,如自恋的原男主邱骆,不说“话疗”,怕是电击都没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老说可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鹿知微的确想过找周玲玲也来一场“话疗”。
    可是周玲玲高傲自大,不会主动见她, 两人的工作交集只有一部还没开拍就延期的《梦的交响乐》。
    因此她根本没机会和周玲玲谈心,挖掘她的本性。
    【再说吧,】她叹了口气,【得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别连累刘导和其他人。】
    不管怎么样,周玲玲这招落下来已经伤及无辜,总得把这件事解决了再想别的。
    她又看向卧室门口。
    【话说回来,如果这件事是晚慈帮我解决的话……任务也算数?】
    【算,】老伍说,【不论是用什么方法解决,只要解决了都算。】
    鹿知微感叹:【哇……那不是等于躺赢吗?】
    老伍笑了笑:【你要是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带着你躺赢,那也是你的本事啊。】
    因为她好,因为她值得,所以桑晚慈才愿意出手相助。
    不是人人都是大公无私的慈善家。
    鹿知微趴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卧室方向。
    真好……
    能遇见她,喜欢她,被她喜欢真好。
    …
    桑晚慈站在卧室落地窗前,沉默无声。
    手机屏幕不曾亮起。
    她仍在犹豫。
    投资的事情,其实应该交给她父亲。
    到底是在商界征战多年的人,集团的钱该怎么投资,怎么处理,他最有发言权。
    可偏偏他们父女俩在闹矛盾……
    思来想去,她终于解锁屏幕。
    ——然后打给孟怜玉。
    “姑姑,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孟怜玉坐在窗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悠悠地转着高脚杯,安静地听她说明来由。
    这是他们家的小孩第一次因为外人向他们求助。
    但其实这些事她都知道。
    作为参演之一,她消息可比别人快多了。
    因为是刘昭亲自来告诉她延期的事情。
    桑晚慈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她觉得电话里的姑姑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是早就知晓所有事情。
    “姑姑,”她问,“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嗯。”孟怜玉很坦荡。
    桑晚慈:“您也知道我想让您帮什么忙?”
    孟怜玉:“对。”
    桑晚慈:“您觉得我该怎么做?”
    孟怜玉说:“这个我刚刚想好。”
    桑晚慈:“什么?”
    “你去找你爸吧,”孟怜玉说,“你知道的,这种事让他来最适合。”
    他们父女俩算下来都有两年没见过面了。
    父亲忙着集团的事情,女儿也忙着自己的事业,井水不犯河水似的过着。
    但这又不是长久之计,父女俩之间的矛盾总是要解决的,否则随时都有进一步激化的可能。
    谁也不想带着一根刺活一辈子。
    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她也不忍心看着以前关系亲近的父女俩反目成仇。
    她已故的嫂子肯定更不愿意。
    所以如果她能帮忙剪掉这根刺,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而且她哥那头态度比之当初已经软化不少,不会再恶劣地不听劝。
    但能不能彻底放下钢琴家的梦,接受女儿做演员嘛……这就是父女俩该坐下来好好谈的事情了。
    “去见他吧,晚晚。”
    孟怜玉看着酒杯里晃动的红酒。
    “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矛盾终究要解决,你们不能带着一根刺活着,你妈妈肯定也不愿意看见你们父女俩这样。”
    桑晚慈没说话。
    孟怜玉道:“他没那么无可救药。”
    一个无可救药的男人,怎么会关心女儿在外面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一个无可救药的男人,怎么会私下里给女儿的经纪人打钱,要对方保证女儿的基础生活水平?
    他只是活在矛盾和执念里,一时半会挣不开那道枷锁罢了。
    桑晚慈眸光沉沉:“姑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知微受委屈。”
    “我知道。”
    孟怜玉放下高脚杯,起身道:“你想解决她的委屈,姑姑想解决你的委屈,一个都不能落下。
    “晚晚,你在外面努力这么久不就是想告诉你爸你的选择没有错吗?
    “现在就是好时机,去吧,去见他,姑姑陪着你。”
    桑晚慈沉默不语。
    片刻后,她缓声道:“好。”
    …
    鹿知微坐在沙发里,抱着自己。
    她在等桑晚慈出来。
    等着等着,就等到已经换完衣服,准备出门的桑晚慈。
    鹿知微:“?”
    她抓着沙发问:“你去哪?”
    桑晚慈将她送的围巾挂在肩膀上,走过来俯身亲了她一下。
    “我去见姑姑,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鹿知微仰着脑袋看她,眸光盈盈。
    桑晚慈的唇又一次落在她的唇瓣上,带着对她无人可及的喜欢:“不要担心,交给我就好。”
    鹿知微轻轻颔首,满目信任。
    她一直都相信桑晚慈,相信她对自己的爱。
    “那你路上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桑晚慈点了点头。
    她转身欲走。
    鹿知微忽然抓住她的手。
    “晚慈,能不能解决都没关系,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早点回来,我等你。”
    她不知道桑晚慈究竟是要见姑姑还是要见爸爸。
    如果是后者,桑晚慈又因此和父亲闹矛盾的话,那她宁愿默不作声挨周玲玲的打。
    反正她以前是小透明嘛,吃苦受罪这种事情最熟练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桑晚慈从她的眼睛里就能明白她在想什么。
    也知道自己没有喜欢错人。
    她的知微值得一切最好的。
    “放心,我有分寸。”
    …
    孟家。
    孟朗承站在书房的窗前看雪。
    在桑晚慈很小的时候,他只要站在这里,就能看见妻子和女儿开开心心地在庭院里玩雪。
    他的女儿总会笑容灿烂地喊他快点下去帮她堆雪人。
    可现在妻子不在了,女儿也离家出走了……
    孟朗承眉目深邃,抬眼看向天际。
    身边的桌上摆着一个平板,上面还放着桑晚慈参加的朋友综艺。
    他眼睛眨动一瞬。
    过往的记忆如海中浪涛般涌来,在他眼前清晰地呈现从前。
    桑晚慈小时候最喜欢坐在妈妈身边弹钢琴。
    她还说过自己最喜欢钢琴了。
    但是现在……
    桑晚慈的声音恰时从里头传出,语调缓慢。
    “我其实很喜欢钢琴……至少从前很喜欢。
    “现在只是没从前那么喜欢而已。”
    孟朗承轻轻叹出一口气。
    没那么喜欢吗?
    他还以为他的女儿依旧很喜欢钢琴,特别喜欢……
    十指攥握成拳头,复又松开,指骨迟缓地活动着。
    他陷入了无措的沉思。
    下一刻,手机响起。
    他的妹妹在电话里头说——
    “你女儿要回来见你了。”
    …
    书房内。
    孟怜玉捧着家里阿姨泡的红茶,坐在椅子里,镇定自若地喝着。
    孟朗承坐在书桌后,抬指撑着太阳穴,视线落在对面的女儿身上。
    眸光里不自觉带着几分探量。
    脸色很好,就是好像比离开家那会瘦了点……
    现在是冬天,她出门穿得也很多,有好好戴着围巾和手套……
    不过鼻尖依旧被冻得有点发红。
    孟朗承的视线往下落。
    在桑晚慈的面前放着一杯温热的红茶,喝了可以驱散体内的寒意。
    如果是以前,他能自如地让她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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