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凤婉下楼,崔国富和崔云洲父子俩人正会在沙发上。
    看见她,崔国富立即放下手里的报刊,起身大步走到楼梯口。
    关心地问:“头还疼不疼?”
    凤婉摇了摇头,又蹙眉。
    打量地看著崔国富,“你昨晚没睡觉吗?不会因为我发烧,你就不睡觉吧?”
    “还真是。”
    崔国富笑著说,“我担心得眼都没敢眨一下。”
    凤婉笑嗔道:“云洲还在呢,你少胡说八道,我连標点符號都不信。”
    崔国富虚扶著凤婉到沙发前。
    崔云洲站起身,语气调侃:“爸,妈,你们要是想过二人世界,下次我就不回来了。”
    “你也跟你爸学会胡说八道了。”
    凤婉瞪他。
    崔云洲笑:“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妈,昨天晚上你发烧,我爸真的很担心。”
    吃早餐时,凤婉问崔云洲:“昨天说有事跟我们说,是什么事?”
    崔云洲拿筷子的动作停顿了下。
    云淡风轻地说:“先吃早餐,饿著肚子,我就是有力气说,你也没力气听啊。”
    凤婉看看崔国富,又看看崔云洲。
    不知是出於对老公儿子的了解。
    还是出於女人的第六感。
    感觉他们有事。
    还不是小事。
    再看崔国富那没睡好的样子,她不由得蹙眉问:“是不是杨莫兰又搞出什么事了?”
    “先吃饭。”
    崔国富把一个水晶蒸饺夹进凤婉面前的碟子里。
    温和地说:“先吃饭,云洲回来就是告诉我们的,不急於这一时。”
    “好吧。”
    凤婉狐疑地看了一眼崔国富。
    才低头,开始 吃早餐。
    崔云洲最先放下筷子。
    还没有起身离座,凤婉就追问,“云洲,你说吧,什么事。”
    崔云洲看看她碗里的半碗粥。
    “妈,我说了,你可別激动啊。”
    凤婉拧眉:“什么样的事我没经歷过,你说吧,是杨莫兰又做了什么,还是佳佳在监狱里,又出了什么事?”
    崔云洲浓眉微皱,朝崔国富看去一眼,才说:“妈,佳佳不是我妹妹,当初在医院里,我妹妹被嫉妒你的杨莫兰换成了崔佳人。”
    啪嗒一声。
    凤婉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
    她神色僵滯地看著崔云洲。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听懂了。
    可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好像不懂了。
    “妈。”
    “婉婉。”
    崔家父子担心地喊凤婉。
    凤婉缓慢的眨了眨眼。
    先是询问地看了眼崔国富。
    在对上他那没睡好的模样,心狠狠一沉。
    她养了二十多年,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
    凤婉一把抓住崔云洲的衣袖,声音哽咽迫切:“佳佳不是你妹妹,那你妹妹呢,杨莫兰把你妹妹弄哪儿去了,是把她害了吗?”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崔国富立即挪到凤婉旁边的椅子上,安抚地说:“你別难过,我们的女儿没有被害,她,还活著。”
    “还活著。”
    凤婉的情绪比崔国富激动。
    崔国富到底是男人。
    凤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问崔国富:“那,我们的女儿在哪儿?她这些年过得好吗?她叫什么名字,杨莫兰有告诉你吗?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么恶毒的换掉我的女儿。”
    越说到后面,凤婉越情绪难控。
    崔云洲担心地说:“妈,你冷静一点,你还在生病呢,你这样我怎么告诉你?”
    凤婉定了定心神。
    强忍著巨浪一翻涌的情绪:“好,你快点告诉我,你妹妹在哪儿,她过得好不好?”
    崔云洲:“我妹妹现在过得很好。”
    “现在?”
    凤婉立即抓住了他字里的重点。
    “就是说,她以前过得不好了?云洲,杨莫兰是什么时候告诉你,佳佳不是你妹妹的?”
    崔云洲:“昨天下午,她被从机场带回医院之后。”
    凤婉只是情绪激动,不是没有思考能力。
    “她昨天告诉你的,她为什么会提起换了你妹妹的事。你怎么就知道你妹妹在哪儿,又怎么知道她现在过得好?难道杨莫兰一直跟她有联繫?若不然,过去这么多年,她如何 知道的?”
    “妈,一开始,不是杨莫兰主动招认的,我妹妹,就是你一直很喜欢的声声……”
    “……”
    凤婉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的这反应,在崔云洲的意料之內。
    他给了几秒时间,让凤婉接受他说的事。
    才又接著往下说。
    把昨晚对崔国富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再跟凤婉说了一遍。
    凤婉整个人就呆了。
    她坐在那里,除了眼泪往下流,没有別的反应。
    崔云洲和崔国富两人纵然也心痛,但都自认,无法感同身受凤婉做为一个母亲的痛。
    当初,凤婉因为早產,一直特別心疼女儿。
    对其照顾得无微不至,要多宠,就多宠。
    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哪里会知道,自己宠爱大的女儿,不是自己的女儿。
    若是她自己的女儿也被人宠爱长大,她或许还能接受一点。
    偏偏,她自己的女儿被人从小虐待,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没有得到过父母之爱。
    她把別人的女儿养在蜜罐,自己的女儿却在泥泞里一路挣扎。
    这让她如何承受得了。
    崔云洲极少见凤婉哭。
    记忆中,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温柔地安慰说:“妈,你別难过,我们现在知道了声声的存在,以后,我们对她加倍的好,我们把以前她缺失的,都弥补给她。”
    凤婉痛到极致,出口的话语不成句:“她的童年,怎么弥补得了?”
    “都怪我。”
    她自责,內疚:“我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她小时候受那些罪 的时候,该 有多无助。
    我之前还是要把她的微信刪掉,前几天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还故意冷落她。
    我明明看见了她的失落,你们说我要怎么去补偿声声?我不配做她的妈妈。”
    崔国富拿著纸巾给凤婉擦眼泪。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非要说错,那也是我的错,当初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才给了杨莫兰可乘之机。”
    崔云洲听著自己父母自责 ,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爸,妈,这件事你真正做错的人是杨莫兰,是她太恶毒了,你们对她好,她反而恩將仇报。
    现在再自责也没有用,昨天我就已经跟靳舟说了,让他先做dna鑑定。
    我的想法是,等下我去一趟监狱,然后我们一起去容城。
    等dna鑑定结果出来,我们在徵求声声的意见。”
    说到这里,崔云洲停顿了下。
    见崔国富给凤婉擦乾眼泪。
    他才又接著往下说:“如果声声一时无法接受,不肯跟我们相认,你们也不要难过。”
    凤婉想到崔佳人之前的那些行为。
    又问崔云洲:“崔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
    “这一点,我也不確定。”
    崔云洲说:“我等下去监狱见了她就知道了。”
    “她要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心那样怨恨声声,我……”
    凤婉后面的话,哽咽得说不出来。
    如果崔佳人知道自己的身世,才处处针对怨恨声声,那她真的,无法接受,以后也不会想再看见崔佳人。
    -
    监狱。
    崔云洲看著崔佳人被狱警带来。
    隔著玻璃。
    崔佳人双眼含泪,神色憔悴又委屈。
    若是以往,他不管再生气,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会心软。
    可是此刻,崔云洲看著崔佳人,心里只有满满的猜忌。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 拿起话筒。
    崔佳人的声音委屈的传进耳里:“哥哥,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收到了吗?”
    听见这声“哥哥”,崔云洲的眉头皱了下。
    崔佳人不等他回答,脸上又挤出一个笑容。
    是那种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心软的笑。
    好像明明委屈,却强装坚强。
    “哥哥,你要是不喜欢那幅画像,就等我出去之后,再给你重新画一幅。”
    崔云洲打断她的话:“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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