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茫然抬头,看到是自己的小伙伴在朝她招手,一双眼儿也弯起来:“你们也要入宫呀?”
    秦亦玉点点头:“我爹娘想叫我堂兄们去试试,我想著来看看热闹,便也跟来了。”
    柚柚一听,扭著小身子就要往车窗边爬,像只急切想要探出洞口的小动物。
    “慢点。”江滦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腰,將她稳稳固定在自己怀里,语气有些严肃,“马车还走著呢,把头手伸出去多危险。”
    柚柚试图用小脑袋顶开舅舅阻拦的手臂,但她力气小,哪里是他的对手呢?
    只能眼巴巴地仰起小脑袋看著他:“但是柚柚想跟玉玉说悄悄话嘛。”
    江滦:“......”隔著一条道算哪门子的悄悄话?大声密谋还差不多吧?
    他觉得这孩子憨得够可以的,但偏偏一对上她那双钝圆的眼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原则一般。
    江滦求助似地看向江若云。
    你的崽,帮帮忙吧。
    江若云本在旁边看著,等著江滦做这个恶人唱个白脸呢,谁知他这般没底线!
    江若云嫌弃地看了眼皇兄,然后对上柚柚的眼睛。
    “......”
    坏了,话说早了,她在挑战谁的底线更低一点的比赛中勇夺第一。
    “...不如让那秦家的小姑娘来我们马车上与你一道?”
    柚柚觉得这个主意好,圆溜的眼儿刚亮起来,又黯下去,很懂事地说:“但是玉玉的爹娘也会捨不得她的呀。”
    “要不......”柚柚去...
    这句话都没说完,皇室兄妹的眼神就都轻飘飘地落在了柚柚的小脸上。
    这是两双属於上位者的眼睛。
    柚柚默默地拉上了嘴。
    马车因为拥挤渐渐停下,江滦道:“我去秦国公府的马车上把那小姑娘带来。”
    不舍地把怀里软乎乎的奶糰子安稳地放在了坐垫上,轻声哄她:“若是秦国公夫妇不愿,舅舅也不会强求,这下安心了?”
    柚柚乖乖点头,伸出小手抱了下舅舅的脖颈:“辛苦舅舅啦!”
    江若云久在京中,对这些高门大户关上门的腌臢事清楚的很。
    这秦国公是不可能拒绝的。
    果然。
    半晌后,秦亦玉跟在江滦的后头进了公主府的马车。
    她眼眶微红,却笑著从身后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张请帖:“给,柚柚,过几日是我的生辰,我想你来。”
    柚柚小心地接过这份善意,只觉得手心都滚烫。
    “我会来的呀。”
    这还是这具身体第一次参加別人的生辰宴呢!先前在听栏院,柳姨娘偏爱温瑶,她的生辰宴自然是大办,但原身却不被允许在那个日子踏入正院。
    因为柳姨娘觉得她晦气,会衝撞了小寿星。
    温正清对此心知肚明,却从未替原身说过半句话。他只会皱著眉,略带不耐地对前来怯怯询问能否一同为姐姐庆生的原身说:“你姨娘既已安排妥当,你便安心待在自己院里,莫要出去添乱,衝撞了宾客。”
    又像是施捨一般命人將一些宴席上剩下的残羹冷炙送到原身院里,美其名曰虽他无法左右其余人的想法,但他心里还是念著她的。
    噁心!
    原身对他的怨恨甚至超过了柳姨娘。
    柚柚气鼓鼓的,觉得刚刚自己还是太善良啦!就应该偷偷打他几下出气!
    柚柚思绪转回来,又问秦亦玉:“你眼睛怎么红啦?”
    秦亦玉无所谓地笑笑:“风沙迷了眼,揉红的。”
    江滦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听见她这么说,觉得简直是把柚柚当傻子哄呢,这么老套的藉口。
    “啊呀,別揉呀,柚柚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啦。”
    江滦:“......”
    江若云轻声道:“小孩子...天真烂漫些...不是坏事。”
    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秦亦玉只感觉周身縈绕著一股甜香味,一股风轻轻吹过,她赶紧眨了眨眼,免得真的在柚柚面前哭出来。
    两位殿下不允许。
    她更不允许。
    她话头一转:“柚柚今天也是来带族兄入宫去试那把神剑的吗?”
    柚柚摇头:“不是呀。”她又想起来了什么,问道:“玉玉不去试试嘛?为何是你的堂兄们去,你看热闹呀?”
    秦亦玉一怔:“我?不行的,我力气小,陛下將它置於太极殿前,这几日,不知多少武將和自詡天赋异稟的宗室子弟去试过了。”
    “听说那剑重若千钧,又轻如无物,古怪得很!好些力能扛鼎的將军,憋得面红耳赤,使尽了浑身力气,那剑在鞘中竟是纹丝不动,连一分一毫都未曾出鞘!”
    “更有那等心高气傲者恼羞成怒,试不出来便想耍横,妄图强摔剑鞘......”秦亦玉说到这儿,语气中带著些笑,“结果你猜怎么著?那剑鞘还没挨著地呢,他们自己就先被弹开,摔出好几丈远,当场就被『请』出宫门。”
    柚柚揣著手:“这不是按谁力气大的呀,若是纯比力气,那些將军们都不行,你的堂兄们肯定也不行!”
    柚柚像是能看出她对她的堂兄们的意见似的,將她不敢在父亲面前说的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都说是要有缘人啦,没有限制,那就人人都有可能呀。”
    江若云也附和:“是了,既然是求缘,那是该都去试试。”她看向柚柚藕节似的手臂,忽然笑道:“说不定,那剑的命定之人,就在我们之间呢?”
    她们在这聊著。
    系统翻烂了剧情。
    也没发现剧情中有出现过这个什么神剑啊。
    神金吧!
    该不会是夏景帝被人骗了?
    ===
    路上虽车水马龙拥堵异常,但公主府和秦国公府的马车也无人敢拦,他们还算快地入了宫。
    引路的小太监毕恭毕敬道:“陛下正在太极殿前试剑,许要劳烦殿下在宫中稍候。”
    江若云蹙眉。
    不知为何,她在马车上心想那剑的有缘之人说不定就是她家柚柚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梦大了。
    但入了宫后,却愈发觉得可能。
    就像是什么神异如奇蹟一般的事若是发生在柚柚身上,都觉得理所应当。
    “父皇现在如何了?”江若云状似隨意地问道,脚步却微微放缓。
    若在往日,这等御前近况,引路的小太监是万万不敢多嘴的。但此刻问话的是先后所出的两位殿下,身边还跟著陛下近来时常掛在嘴边疼宠有加的小郡主,他心思活络,便有意卖个好,压低声音道:
    “回殿下,陛下现在心情著实不算好。那『辟邪』剑自现世以来,已试过数百人......您是知道的,此剑事关国运,自是越早寻到那有缘之人越好,但多日都未有进展,陛下的脸色是越来越沉,御前伺候的人都提著十二分的小心呢。”
    这小太监机灵,话里意思很明白:夏景帝现在正因为无人能拔剑而憋著火,耐心快要耗尽了。这时候过去,多半会撞在气头上。
    但江若云和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同。
    若那剑当真是真龙所赐,確实是极要紧的事。
    “那便先去太极殿吧,有劳。”
    原本丧气地跟在后头的温正清却眼前一亮,若是他能拔出这剑......
    ...
    ...
    另一侧。
    天府门也得了这个消息。
    毕竟是张贴了皇榜告知於眾的。
    槐婆这些日子受饕餮的磋磨,原本就瘦弱,现在瞧著更是瘦得嚇人,一双眼却极亮:“我们也派人去瞧瞧!”
    洪诚想说你没事吧,又怕自己出事,只能无奈道:“那剑名辟邪!我们这等邪魔歪道,去了不就被辟了?”
    这不是送死呢吗?
    何况他觉得大夏这地方与他犯冲,做什么都不成功,邪门的厉害,他根本不愿意去。
    槐婆心中瞧他不起:“温瑶都比你有出息!”
    一说起温瑶,洪诚犹豫道:“她那命格著实特殊...我还从未有见过双线交行之像,你提起她,我倒觉得,她有几分可能。”
    又问:“她家中可和睦?”
    洪诚前些日子又替她卜了一卦,卦象说,她若是能与血脉至亲和睦,则此生福泽绵长,若都能应上,温瑶是这命定之人的概率...当真不小。
    槐婆早派人去侯府打探过了,於是点头:“她爹娘待她都不错。”
    洪诚皱眉:“那她妹妹呢?”
    “妹妹?那不就是大夏的小郡主么?公主所生,和她又不是血脉至亲。”
    “......?”
    是这么一回事吗?他先前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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