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觉醒,出手(求月票)
    说著,杨瑶儿將洞簫轻轻举起,凑至唇边开始吹奏一首新的曲乐来。
    这曲子极为豪气,声调深沉,隱隱有些悲愴,赵调听著不由暗暗点头。
    虽然对簫乐技巧不太懂,但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就有音律之道,好坏优劣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杨瑶儿其实已经吹奏得极好,几无瑕疵,身边人应该没有骗她,但她可能因为与此道中人少有切比较,所以不太自信,不知自己已算此中高手了。
    片刻一曲奏罢,杨瑶儿望向赵调:“赵兄,此曲如何?”
    赵调点头道:“堪称完美了,柔弱之意消减变得微乎其微,杨小姐只要据此练习下去,估计用不多久便能达至大家之境。”
    “真的吗,赵兄?”杨瑶儿顿时高兴起来:“家中那些人说我是不信的,因为他们平日不管什么事情都逢迎奉承於我,赵兄並非我家里人,不必虚偽假话,看来我的簫艺確实很高。”
    赵调闻言心內鬆了口气,刚想就此开口说下船回家,就听舫后脚步声响,一个苍老声音的传来。
    “小姐,並非如此,家族中虽然会迎奉小姐,但外人看见小姐谈吐非凡,衣著华贵,画舫豪奢,更是会说偽言,虚情假意,从而欺瞒小姐。”
    “朱伯,这怎么可能?”杨瑶儿不解道:“既非身边人,这么做又为什么?”
    “唉,小姐,老僕刚才说江湖鬼域便是此理,越是外人见小姐身份非比寻常,容貌倾国倾城,才越有所图呢。”
    嗯?赵调闻言缓缓转头,看向从后面走出的老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自微微绽放出些寒意。
    这般旁敲侧击,指桑说槐,別说平常人,就是君子也会愤怒,君子並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君子仗义执言,抱打不平,见义勇为,把剑示问,有何不平,何况关乎已身之事?
    他淡淡道:“人心即鬼域,何分內外?江湖即身畔,勿论亲疏。”
    “大胆,好小子,你在说什么?”老者闻言顿时表情一变,鬚髮皆张,露出恼怒神色,衣服无风自鼓,发出“呼呼”声响。
    “我说什么?妄加猜测,胡乱指责,以下犯上,祸乱主心,你说我说什么?”赵调缓缓道。
    “好,好呀”杨瑶儿闻言眸子闪闪,现出奇异光彩:“赵兄说的太好了,简直太有道理了,是为真知灼见啊。”
    “有云的地方就是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何分內外远近?”赵调微微一笑。
    “有云的地方就是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杨瑶儿小脸震惊:“赵兄怎么想出这么好的句子,这种至理之言呢——”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老者身上劲风依旧环绕,但语气却明显弱下一截,眼神异地看著赵调。
    赵调道:“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我,我乃华州杨家一老僕,人送绰號铁掌爪水上漂。”老者脱口而出。
    赵调微微一笑:“在下玉州寻常一士子,为名气不显小书生。“”
    “你这书生什么来歷?”老者声音低沉:“不懂什么音律,却以歪理邪说惑乱我家小姐之心!”
    “我看你没读过书吧?”赵惆摇了摇头:“读书人哪里有不懂音律的?你连儒家六艺都不知晓,便敢在此大言不惭,胡说八道?”
    “对啊对啊。”杨瑶儿用力点头:“读书人哪有不晓得乐之一道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者脸色有些发青:“我是说你这书生不懂簫艺,就敢与我家小姐妄谈此道高低,简直胆大妄为!”
    “我不懂簫艺”赵心道,你以为我很想评论吗?还不是你家这个呆小姐硬要拉我上船,我才只能硬著头皮品评,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就敢出言不逊,品性实在差劲,人也同样有些呆楞。
    “赵兄早说了他不懂簫艺,不过既通音律,又怎会辩不得好坏优劣,听不出其中缺点呢?”杨瑶儿道。
    “小姐,老僕以为这是两回事,曲子好听难听和音律互通无关,丝竹管弦怎么能全都一样呢?这书生不懂簫艺,所言全是信口开河,小姐万不可信,甚至——老僕怀疑他虽然身为书生,学过些乐律皮毛,实际上却一样都不会演奏,只是吹嘘罢了。”老者一字一顿道。
    “一样都不会演奏吗?这又怎么可能——”赵瑶儿意外看向赵惆,露出不信此言的目光。
    赵调神色淡然,心想你猜对了,我確实一样都不会,甚至连最简单的竹笛都没怎么吹过。
    老者並没有说错,只是不知他从哪里看出来的,自己因为专心读书,所以就算学了音律,但却没去尝试练习,以为傍身技艺。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少乐器价格不菲,尤其琴箏之类,非普通家庭能够承受,自己又不太爱好此道,所以便都没练习过。
    “赵兄,你不懂簫艺,那么琴技呢?”杨瑶儿看赵不语,急忙问道,心中根本不相信赵调一点乐器不会。
    “小姐,这书生肯定一点乐器都不懂的,哪怕笛子都未必会吹!”
    老者这时微微躬身道:“从他进入画舫,老僕看见他的那一刻,就观察他双手手掌手指,唇下之外,待他吃东西时,老僕在后面更是瞧看了个仔细,没有一点学过乐器的痕跡,要知道习练丝竹管弦,都会在手上留下跡象,他除了握笔之处的痕茧,旁的全无,就是武功也都不会一点的。”
    嗯?赵调闻言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没想这老者居然心机不浅,眼光颇毒,进舫就开始观察自己。
    確实学习乐器必然会在掌上口边留痕,浸淫越深,痕跡越会明显,武功同样也是如此,练拳习掌,握刀持剑,练习久了,会在手掌手指,甚至表麵皮肤都留下浓重的印痕或者老茧。
    自己的双手光光滑滑,无论练习乐器,还是练习武功的跡象全都没有。
    武功虽然自己学了桃剑法,可一共也没几天,就全部练会,时间极短,还有就是四照神功十分霸道有修復作用,所以看去毫无任何痕跡留存。
    “我不相信”杨瑶儿摇头,望向赵调,隨后目光移动至一旁的琴架上。
    这画舫內还有一尾弦琴,顏色斑驳陈旧,別有一番韵味,看起来应该是把古琴。
    “琴几乎读书人都会弹奏一些,赵兄既然对我的簫艺能够提出真知灼见,不可能不会弹琴的。”
    赵调闻言不由暗叫一声惭愧,琴之一道確实是大多读书人的必备之艺,他也不能说完全不会,但虽知技法和要领,却从来没弹过一次。
    州学备有此种乐器,也有教琴课,但毕竟学子太多,想轮到弹一次练习却是要等好久,他其间也有过机会,可是因为一心读书,便放弃了,所以虽然知道一些弹琴要领,实际上连琴都没摸到过,虽然不能说一点不会,可和不会其实也差不哪去。
    “弹琴吗—”赵调脸上微微流露出一点为难,实在不愿与对方撒谎,毕竟这种谎言一捅就破,只要自己坐在琴后一伸手,便立刻会被拆穿。
    就在他刚想开口直接说自己不会弹的时候,忽然脑中似有电光一闪,整个人要时恍失神,接看脸色便是一变。
    只是一剎那,似乎脑中打开了一个窗口,里面无数的念头信息翻滚迭动,他脑袋被鼓涨的几乎直接炸开。
    但也只是个瞬间,一切便都消失不见,仿佛这一扇窗从没有开放过一样,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是虚无不存在的。
    不对,自己怎么—·
    赵调的神情变了再变,出现无比震动和大吃一惊之色,自己.哪来的这么多琴技学识和要领,还有无数的琴曲琴词?
    他只觉得许多有关琴类的东西充塞脑中,可自己从未学过这些啊,自己在州学上琴课所学到的,和此刻脑中相比简直沧海一粟,九牛一毛。
    而且还有经验和熟练,自己这时感觉对琴无比的熟稔,无比的精通,似乎只要摆一架弦琴在面前,自己便能弹出无比美妙的曲子。
    这是怎么回事?赵调心中惊骇无比,不久之前自己脑中也出现过这么一次的恍惚,可那回恍过后,却什么都不记得,这次为什么竟记下了这么多和琴有关的东西?而且何止有关,感觉自己现在简直可以堪称大家了!
    难道.竟然真的有前世存在吗?这都是自己前世的记忆不成?自己前世是一位琴道高手,所以才会知晓这些,而现在只是前世的记忆在一点点觉醒吗?
    赵调深深吸了口气,他本不相信怪力乱神,但此刻突如其来的变化却又叫他不得不信,因为除了前世之说,根本无法解释刚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就是弹琴呀。”杨瑶儿道:“赵兄一定擅长吧,肯定弹得很好。”
    “小姐——”旁边老者这时看著赵,微微露出一丝讥讽之意:“老僕刚才说了,此人根本就不会乐器,何况乐器之中最须勤练仅次於箏的琴呢,会琴者十指指肚必有痕跡,擅长高超者,甚至会生出厚茧,你看他指头光光滑滑,哪里有半点练过琴艺的痕跡?”
    “啊,这个——”杨瑶儿眨了眨眼,目光不由落在赵调的手指上,看果然很光洁,没有半点经常磨擦丝弦的痕跡。
    “赵兄你—真的不会弹琴吗?”杨瑶儿疑惑地道。
    赵调也看向自己双手,此刻心中颇有几分激动,任谁凭空多出一项本领出来都难免兴奋,更何况居然还是一门精通无比,能够堪称大家的技艺。
    “小姐,你看他此刻模样,哪有半分会弹琴的样子,恐是心中想著如何装疯卖傻,矇混过去呢。”老者在旁冷笑一声。
    “可是”杨瑶儿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他手上连痕跡都一点没有,怎么可能会弹—.”老者摇头。
    “谁说没有痕跡就不会弹琴了?”赵调忽然开口,神色恬淡,打断对方话语。
    “赵兄,你”杨瑶儿闻言顿时一,隨后不由露出欢喜神色。
    “什么?”老者顿时双眉皱起:“小子,我劝你不要口无遮拦,信口雌黄,胆敢蒙蔽欺骗我家小姐,別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赵调缓缓站起身:“我是你家小姐请上船的客人,你不过是杨家的僕从,主人未曾发话,你个僕人几次三番开口与客人不敬,我看该对不客气,施以惩罚的当是你吧?”
    “朱伯,你不要说话了。”杨瑶儿看向老者微微有些不悦道:“赵兄说他会弹琴,又岂能哄骗於我?”
    “小姐,他手上无痕,又怎会弹琴?恐怕只是学过些技法,胡乱拨弄而已。”老者道:“小姐莫被他所骗。”
    “胡乱拨弄?”赵侗淡淡道:“既然言会,怎么也得是精通,否则又怎叫会呢?”
    “赵兄竟然精通吗?”杨瑶儿顿时喜上眉梢。
    “你,居敢说精通琴道?”老者睁大眼睛,脸上隱隱出现一抹狞。
    “既是精通,又有何不敢说的?”赵调斜睨了他一眼,朗声道。
    “好小子,巧舌如簧,口绽莲,那边就有古琴,你且给小姐弹奏一曲听听,若是弹不出来,甚至胡乱为之,糊弄小姐,別怪老夫————
    “闭嘴!你这老奴刚刚没听你家小姐叫你不要说话?主人待客,哪里有你多次插嘴之份?我弹不弹琴岂由你吆五喝六,看你年老適才让你几分,如果再不分高低尊卑,蹬鼻子上脸,在下也不会对你客气!”
    “你—”老者闻言不由气得暴跳如雷,周身气息涌动,浑身骨节发出“咯嘣,更蹦”响声。
    “朱伯,你干什么?”杨瑶儿眉道:“再这般便不要跟在我一旁,回去苑內等六叔他们好了,省得我待客失礼!”
    “是—小姐,老僕不言语了就是。”老者闻言身体一震,隨后像泄了气的皮球,劲气散去,身体微微向前僂,摆出一副恭从听命的姿態。
    “赵兄—”杨瑶儿望向赵调,脸上露出期待神色:“赵兄既然精通琴道,还请赐教一番,不知赵兄意下如何?”
    赵侗点了点头,笑道:“自无不可,那我现在就给小姐弹奏一曲好了。”
    他说著起身来至那架弦琴后坐下,微微沉思了几息,隨后伸手在弦上轻轻一抹。
    顿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接著嘴角不由上扬,开始弹奏起来,悠扬清亮乐声立刻响彻舫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老者本来佝僂瞅地,这时猛地抬头看向赵,脸上全是震撼与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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