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志。
    渡劫真君又如何?为了长生,背叛曾经的凌云志,伏地做狗,亦不稀奇。
    修真界不少宗门世家,都是上三宗的狗。东极道君等人,早就知道这事。
    但此刻他们跳出来犬吠,还是令人作呕。
    “你等已经不是人了吗?”一位道君怒喝,“将天下人比作草芥木石。你们又算什么?”
    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仙人了啊!
    高高在上,凌驾于众生,自我以下,皆是蝼蚁。
    “何必动怒?”几位遮掩面容的渡劫,平淡说道:“难道你等心中,不是如此作想?”
    “演演就得了。”
    “天下苍生如何,与你我何干?”
    “飞升才是头等大事。”
    已经是疯魔了!东极道君等人,纷纷惊愕,可笑,荒唐难言。
    有位心软的道君喝道:“你等走偏了!不可能飞升!”
    纵观历代飞升修士,哪位是奸邪之辈?
    此方天道,虽万物平等,众生皆同,然而少有大奸大恶之辈飞升,已经说明此事。
    “哼!”对面不赞同的声音。
    “如今不同了。”
    “此方天道不助我等,自有外来天道助我等!”
    那位天外来客,体内携带的大道碎片,正可助他们飞升!
    东极道君冷笑:“做梦。”
    不在道君缓缓拭剑:“这等愚蠢头脑,你指望他们想通?”
    “我不在!”对面有人喝道,“休得放肆!”
    这些小辈,仗着寿元还多,真元充沛,实在狂妄!
    “吵死了。”我不在懒得搭理他们,对东极道君道:“天上怎么有狗?”
    东极道君没好气道:“我怎知道?狗也能上天?许是活得太久了吧。”
    这两个人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上三宗的那些渡劫,一言不发——他们骂的是狗,与他们何干?
    几位遮掩真容的渡劫,都很恼怒:“你们生在好时候,懂什么!”
    “再往前两千年,陨落的渡劫你们看到了吗?”
    “两千年的平静,让你们天真狂妄!”
    再往前,谁说天道分正邪?迎来飞升雷劫的,不在少数!
    偏偏出了一尊煞神,每逢有人渡劫,就杀出来捣乱。若非如此,这天地间早已多出十几尊飞仙!
    若非那尊煞神,他们这些人也不会自斩一刀,强行跌落境界,不敢迈过那一步。
    “两千年?”东极道君扭头问旁边,“他们说的,是那位真柳道君?”
    我不在点点头,神情恭敬:“应该是。”
    他们这些年轻人,也听过早时候的传闻。
    无人知道那位女道君,是何出身,又是何来历。
    传闻她是凡人跟脚,杂灵根,草莽出身。
    其悟性高绝,气运惊人,偏偏命中坎坷,走出一条血雨杀伐之路。
    这位女道君极重感情,她有几位生死之交,偏偏死于非命。
    足足有数百年,女道君满天下追杀仇家,惹得修真界到处都是风波。
    这位女道君追杀仇人之际,若是遇到不平事,也会出手解决。因此那几百年中,修真界异常太平。
    东极道君的师尊,就是那时候崛起的人物,异常感激女道君,每收弟子,便传其名号。
    我不在道君的师叔,差不多也是如此。
    他们这些人听过女道君的传闻,只不知怎的,竟无人记得那位女道君的道号。
    传闻她极亲和,如杨柳拂面,因此称她真柳道君。
    “那女魔头已经不在了。”
    “她寿元尽了。”
    “前些日子飞升的那个,不就说明了吗?”
    渡劫们低声议论。
    海上飞升那日,在场众人到了一多半,一开始有人以为飞升的那个就是女魔头。
    后来那女修,接到他们试探,竟然没有报复回来,众人便知道不是。
    女魔头报复心强,假如被他们打扰飞升,不,那女魔头心性狡诈,倘若要飞升,必定安排一出假的,先把他们这些人引出来,挨个打个半死,才会渡真飞升劫。
    因此,当日飞升的不是她。
    有人飞升了,那女魔头未曾出来阻拦,多半是不在了。
    “也许飞升那个,她看得顺眼?”又有人低语。
    这话引得场中寂静了一时。
    “哼!”
    “休得胡言。”
    “她都活了多久了?”
    东极道君与不在道君相视,不甘又无奈。
    那位真柳道君,已经有两千年没有任何动静了,可能……
    不然,以其战力及威名,这群鼠辈还不四散而逃?!
    “我等,为何不能成为下一个真柳道君?”东极道君思忖,眸中爆发光芒,破损的袍角无风激荡。
    天空上方,隐隐有乌云涌来,伴随着飓风。
    “你要渡劫?”我不在一愣。
    这可不是好时机!
    “你要渡劫!?”对面的修士。
    心内如蚂蚁啃噬,令不少渡劫真君红了眼睛。可恶啊!怎的这些小辈,如此好命,说渡劫就渡劫?
    不,他们不允许!
    “不错!”东极道君眸光大亮,“若我成功渡过,尔等鼠辈便随我走几只!”
    “若我渡不过——”她眸光微暗,自是渡不过的,这些人岂容她飞升,“也要拉几只垫背!”
    不就是死?
    她来过,她活过,她有知己好友,她有清正宗门,她为信念而战过,她死得其所!
    “不可!”我不在道君阻拦道。
    有不少己方渡劫,传音而来:“时机不对,不可浪费!”
    大好天资,岂能毁于一旦?
    苦修数千年,只求飞升。岂能因为一群鼠辈,便葬送仙缘?
    乌云越聚越多。
    飓风呼号,刮得人睁不开眼,透明气漩扫净碧空,天地间晴朗得不容一粒尘埃。
    “东极!”有位长者近身,“不可冲动!”
    情境还未恶化至此,要她放弃仙缘,孤注一掷。
    “天意如此。”东极道君仰头,望向上空,乌云很快厚若城池,就在头顶凝聚,触手可及,“这是我的宿命。”
    众人都是渡劫境界,听明白了她的话。
    天道认可她的举动。
    悲愤,哀凉,怒火,恨意如浪涛,在胸间难平。
    “那便战!”
    一道道身影,在虚空中隐没,又现身各处。
    十几尊人影,将几十人包围在中间。何其可笑?
    几十尊老牌渡劫,纵然气血衰落,但灵力深不可测,法宝无数。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
    “你们一定如此?”被包围在中间的渡劫们,出声道。
    虽然稳赢,但他们不想打。
    年迈之体,气血不足,打就是亏。
    但不战而退,更不可能。这天下是他们的,由不得这群蝼蚁指指点点。
    “战!”东极道君清喝。
    她眸光如电,明亮夺目:“鼠辈快滚!否则,便与我共抗雷劫!”
    谁胆小怕死,就赶紧滚!
    这话不说则已,或有人隐身而去。既说出口,诸位老牌渡劫,又岂能挂得住面子?
    “狂妄!”一人冷哼,挥手打出一道金光。
    她本就负伤。雷劫会要她的命,她敢于此处渡劫,只会死得更快。
    东极道君无惧,顶着厚若巨城的劫云,便迎了上去!
    战势一触即发。
    “你等,死不要脸!”一位尊者大喝,朝向那几位遮掩面容的渡劫。
    这几人佯装中立,此时此刻,双方即将打起来,便踟蹰了。
    既是渡劫,曾经必是贤者。今日不要脸面,追随恶魔,却也未良心尽丧。
    “滚!”一位尊者大骂,“再不滚,休怪我提你道号!”
    天地间的渡劫修士是有数的。
    即便这几尊遮掩了面容,但其余人皆未遮掩,扫过一圈,便知这些人是谁。
    只要其出手,路数便藏不住了,是谁名谁,明明白白。
    “除非你等,誓要死在此处!”一位尊者大骂。
    倘若有鸡犬在前,与人撕咬,上三宗的修士必不会出手的。
    东极道君等人,一共十几位,要杀这几个叛徒,并非难事。
    他们要么死在东极道君等人的手中,要么立刻遁去,再不现身世间,以免上三宗找他们算账。
    上三宗不会找他们算账的,他们维持自身气血还来不及。
    未过多时,天空中少了数道身影。
    上三宗看也未看一眼,连骂都不屑骂,只头疼周围这些不要命的同境界修士。
    几乎一对三的局面。
    东极道君等人,不顾惜性命,与敌人拼搏。
    上三宗众渡劫修士,失去半分气血,都心如刀割。
    “天道不公!”韶音仰头,望着再次打起来的场面,眼睛越来越红。
    东极道君必死在天劫之下!
    这般正义磊落,胸怀天下之辈,居然要落得战死的下场!
    那些阴沟里的鼠辈,却能苟活上万年,糟蹋万灵众生!
    “天道不公!”她握紧孔雀翎,眼睛红得几乎滴血。
    若天道不分善恶,便视为恶!
    该斩!
    “轰隆——”
    头顶上空炸开响雷,似在为她大逆不道的思绪而震怒。
    韶音头顶上方,出现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未及变大,又消失不见。
    “呵!”韶音冷笑一声。
    提起孔雀翎,便飞身而起。
    “无凰在哪?”她找到北斗掌门,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突破不了大乘,顶尖的战斗她参与不了。
    既如此,那就打能打的!
    “放肆!”突然被人袭击,北斗掌门大喝,撑起防御便迎上。
    然后便被孔雀翎抽在身上,只听“咔嚓”一声,防御法宝碎裂,当即浑身一震,迅疾抽身,朝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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