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檄文!
    当蹇硕看清楚手中白纸的最上方赫然写著的几个字的时候,双手都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然而,只是看了第一排字,蹇硕便噗通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隨后双手高高托举起白纸。
    侧殿內的几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蹇硕手中拿著的白纸。
    好奇上面是什么內容,让蹇硕如此大惊失色。
    太皇太后董氏更是如此,於是一挥长袖:“呈上来。”
    一名宫女踩著小碎步来到蹇硕面前,接过白纸之后放在了太皇太后董氏的面前。
    拿过白纸之后,太皇太后董氏便低头看了一眼。
    如同蹇硕一般,只是第一眼落在白纸上,太皇太后董氏的神情立马大变。
    《討贼檄文》:
    皇天崩殂,紫微黯曜。
    妖后窃鼎,牝鸡司晨。
    戕害皇嗣,后宫弄权。
    忠良衔冤,白骨曝野。
    奸佞盈朝,秽气冲天。
    九闕蒙尘,乾坤倒也!
    吾本布衣,受先帝垂怜,予以重器卫国戍边,食君俸禄,忠君爱国,然却备受妖后残害。
    吾段羽为国开疆拓土,征伐西域,妖后乱权,残害吾兄弟於河东。
    吾前来弔唁,却遭朝廷大军围剿,无奈之下只能弃城而走。
    妖后粉黛藏刃,罗綺裹毒,与要置吾於死地!
    吾百思不得其解,自晋阳起兵之计,吾剷除奸臣,火烧弹汗,血洒匈奴,扬汉国威,征服蛮夷,立定凉州,平息羌患,征討黄巾,戍边西域,九死而生,军功无数,为何害我?
    为国征战,兄弟惨死,吾怒恶极却不曾失去理,只是想查清兄弟死因。
    河东白身范氏,河东白身卫氏,联合朝廷太傅袁隗之子侄袁术残害吾之兄弟。
    吾身为凉州牧,万户侯,征西將军,天子授予权柄,惩戒区区白身有何罪之?
    吾念及身为朝臣,尊其律法不得善惩朝廷命官福安,自此留虎賁中郎將袁术一命,寄予厚望与朝廷与吾公正。
    然。
    北中郎將皇甫嵩,东中郎將朱儁二人率领五万大军围城,欲加之罪要將吾灭杀。
    吾出逃河东,却又遭太傅之子侄太僕袁基引兵十万於白波谷截杀。
    悠悠苍天,朗朗乾坤,豺狼当道,狐鼠盈廷,就此般残害忠良?
    吾反思其罪,有何当诛?
    只因吾发现妖后之蛇蝎其心!
    先帝重病之际,妖后欲行篡国之事,联合宫中之阉宦中常侍蹇硕,残害皇长子辩,欲行废嫡长而立庶之有被伦常之事,只因妖后欲要將其养育之皇子协立为储君。
    吾发现妖后和阉宦蹇硕之恶念,於皇长子辩危难之际出手营救,无乱国之想,只因念及先帝提拔信任之恩情,为先帝留下血脉。
    此事被妖后得知,欲除我为后快,行废嫡长而立庶篡国之举。
    吾本良將,一心卫国戍边,开疆拓土。
    然,国有奸佞,社稷悬丝,吾受先帝之恩,自当报之!
    皇天崩殂,妖后得意,构陷朝廷大將军何进,皇后何氏,污衊皇后与人有染,肆意涂抹污名。
    皇后腹中皇嗣被称鬼胎。
    此心如蛇蝎,昭然若揭!
    吾今於长安,执干戈卫社稷,挽雕弓射天狼,但使金戈指处,必令魑魅现形!
    “大胆!”
    当最后一个字落入眼中之后,太皇太后东市的双手都在颤抖。
    一声娇喝传遍了整个侧殿。
    愤怒,心虚,惶恐和不安的情绪瞬间便占据了董氏的全身。
    “这......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太皇太后董氏的目光看向了刚刚进来上呈《討贼檄文》的小黄门身上。
    小黄门的头紧紧的贴在地上,身体都在跟著颤抖的说道:“回稟太皇太后......据说......据说是刚刚城中有十几辆马车沿著城中街道狂奔,从......从车厢当中洒落。”
    十几辆马车.......
    沿著城中主街洒落......
    这么说来,如今整个洛阳都应该已经知晓了。
    他段羽......
    太皇太后董氏紧咬著银牙。
    “立刻派人將这等悖逆之书收缴,收缴!”
    董氏的厉喝声传遍了整个侧殿。
    ..............
    太皇太后董氏虽然下令在全城收缴段羽散播的《討贼檄文》但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十几辆马车,装满了印刷出来的討贼檄文,根本不用人来散播,只要惊了拉扯的马匹,然后让其在长街上肆意狂奔便是。
    用白纸印刷的《討贼檄文》几乎在同一时间就铺满了整个洛阳的街头,铺天盖地之势如同一场七月的白雪,带著寒气笼罩了洛阳。
    之前皇长子刘辩於皇宫当中失踪,太皇太后董氏的解释本来就很牵强。
    可现如今真相来了。
    董氏联合中常侍蹇硕,暗害皇长子,扶持董侯刘协上位。
    这事儿不管怎看,怎么分析都是真的。
    而董侯刘协被立为太子,继承帝位始终都没有皇帝詔书。
    废嫡长而立庶的真相呼之欲出。
    猜测,传言如同疾风一样扫过了整个洛阳的角落。
    当然,不只有洛阳。
    河內郡的怀县,河东郡安邑,弘农郡,左冯翊,京兆尹,右扶风,冀州魏郡鄴县,并州太原晋阳........
    .............
    幽州,广阳郡,蓟县。
    正午,蓟县。
    刘虞的州牧府议政厅內,眾多之人相聚在此內议政。
    临近晌午,刘虞刚刚下令將准备好的酒肉端上了眾人面前的案几。
    穿著紫色长袍,头戴金冠的刘虞端坐在主位上,虽然人到中年,但是看起来却也中气十足。
    “伯圭。”
    刘虞端著金制的酒樽,看著坐在左下手第一个位置的一名青年。
    青年身材魁梧,面带英武之色,穿著一套银色盔甲,身后是一条白色披风。
    高耸的鼻樑以及浓稠的眉毛使得其五官看起来十分立体。
    眉宇之间的三分孤傲之气在青年的身上增添了几分青年得意。
    “此次征討鲜卑,伯圭当属首功,本官自当上奏朝廷,为伯圭请命加封。”刘虞笑著衝著青年说道。
    闻言的公孙瓚脸上带著得意之色的站起身来衝著刘虞拱手道谢:“多谢大人,末將自当勤勉。”
    刘虞压了压手,示意公孙瓚落座。
    正当庆功宴进行的正浓之时。
    议政厅外忽然响起阵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音。
    一名身著灰白色长袍,身高七尺左右的青年几步的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著一摞白纸。
    “父亲......”
    青年刚一走进议政厅就衝著主位上的刘虞拱手行礼呼唤。
    但坐在主位上的刘虞却皱了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公事之上要称呼官职。”
    刘虞之子刘和立马改变了称呼道:“州牧大人。”
    “什么事?”刘虞这才开口问道。
    刘和將手中的白纸上呈说道:“父亲,刚刚有十几辆马车在城中疾驰洒落下了这些.....这些......”
    一时之间,面色为难的刘和也不知道该称呼白纸上所写的內容。
    刘虞看著支支吾吾的刘和,皱眉说道:“处事不惊,遇事不乱,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拿上来。”
    刘虞自然是看出来了刘和是要將手中的东西上呈。
    刘和快走两步,在公孙瓚还有一干人等的目光注视之下,將白纸放在了刘虞的面前。
    刘虞低头朝著写满了字的白纸上看去。
    然而。
    就当刘虞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之后,立马就將刚刚教导刘和处事不惊的话忘了一个一乾二净,整个人都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
    “这......”
    护鲜卑校尉公孙瓚,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广阳郡太守刘正,以及刘虞麾下的所有属官都將目光看向刘虞,好奇刘虞手里拿著的白纸上究竟写著什么。
    “这......”
    “难不成要天下大乱了吗!”刘虞震惊的喃喃自语。
    “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公孙瓚看著刘虞。
    但距离的还远,公孙瓚看不清白纸上的內容,只能尝试的问道。
    刘虞看了一眼公孙瓚,又看了看厅內的眾多官员。
    这种事情不可能瞒得住的。
    刘和刚刚也说了,有十几辆马车在城中散播,就算现在不说,待会他们也会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刘虞將白纸递给了刘和,然后衝著刘和点了点头。
    手中捧著一沓白纸的刘和仿佛抱著一个百斤磨盘一样脚步沉重,隨后一人一张的讲白纸发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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